黑暗的甬道幽深得仿佛没有尽头,阴森之气如实质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刺鼻的霉味萦绕在鼻端,脚下的地面湿滑冰冷,仿佛有丝丝寒意透过鞋底直往上钻。
与初次路过时的感受截然不同,这一回,薛昭昭紧紧跟随着那熟悉却又透着陌生的声音,一步步向前。
那声音似有魔力,每一个音符都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在催促,又仿佛在警告。
穿过那些象征现代社会科技的机器,可以看到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中闪烁,机器运转的嗡嗡声震得她耳膜生疼,皮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知道,穿过这个通道,自己即将回到维境五朝之中。而这一切背后,有人筹谋已久。
甬道的尽头站立着一个男人,薛昭昭毫不犹豫地靠近他。验证自己猜测的时刻到了。
“这次过去,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声音在耳边响起,薛昭昭心中满是疑惑,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为何这般言说?难道这个世界已发生了什么超出意料之事?
薛昭昭面色凝重而认真,杏仁般的眼睛直直地对准眼前那一身黑色着装的男人。那黑色似能吞噬一切光线,她却能清晰地看到男人的轮廓。
这个与谈慕极度相似之人,气质却迥然不同。若说谈慕清冷,那他便是冷肃,他面无表情,像个仿真机器人。
薛昭昭嘴唇微微颤抖,犹豫了一下,终是喊道:“疏风——”声音在甬道中回荡,她能清楚看到男人的眉动了。
你在等昊语吗?
这问题在薛昭昭嘴边打转,却未曾问出口。此时,她似乎已渐渐明白维境中发生的一切。
千丝万缕的线索如蚕蛹般缠绕,千头万绪交织在一起,令她的脑袋隐隐作痛。
待抽丝剥茧之后,答案竟似在谜面上——昊语,那是末日顶级精神力战士,自己体内竟拥有她的精魂,可又隐隐觉得,自己或许并非她。
维境的存在和运行,说不定也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薛昭昭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周围的空气愈发沉闷,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薛昭昭最终不再言语,只是抬脚朝着精神体的传送实验室走去,那是通往维境的唯一途径。
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寂静中如鼓般擂动,“咚咚咚”,一下下撞击着胸腔。
若不是曾经开启了最高权限,此次便是她最后一次进入维境的机会。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期待他的回话,尽管那男人长相与谈慕相似,但她知道,他并不是她记忆中熟悉的那个人。
不是予渊。
前方是未知的黑暗,可薛昭昭心中已有了些许头绪,或许此番前去,她会见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五朝,见到维境创造之初的世界。
精神体传送的过程犹如置身于狂风暴雨的怒海之中,身体似被无数钢针穿刺般疼痛,四周是令人眩晕的光影。
待一切平静,薛昭昭只觉四周是熟悉的场景:
狂风裹挟着黄沙扑面而来,打在脸上如砂纸般粗糙,沙粒迷了眼,涩痛难忍。那刺鼻的尘土味充斥着鼻腔,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似鬼哭狼嚎。
黄沙之境。
在这里,她曾接收过濯帝薛和的记忆。在那有限的记忆之中,这荒芜之地仿若被死神眷顾,四周掩埋着众多士兵的尸体,惨烈之象令人心悸。
而现在,风和日丽。薛昭昭沉默了,眼前的情况让她难以判断自己身处何方,在这了无人烟之地,她只能凭着升级后的感召力和直觉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脚下的黄沙松软,每走一步都发出“沙沙”的声响,没有尽头的沙漠,折磨人的意志。
此刻,在薛昭昭刚刚离开的地方,多了一个男人。若薛昭昭晚五分钟离开,便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感。
他也踏入了这维境之中,黑色的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影渐渐融入这片神秘之地。
黄沙维境是一切开始的地方,薛昭昭从未像此刻这般深刻理解这句话。
她低头看向自己,和猜想的相差无几,一身蓝裙在风中轻轻摇曳,布料摩挲着肌肤,带来微微的痒意。腰别着的长笛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她伸手轻轻触碰,指尖传来的凉意顺着手臂蔓延。
这是大漠装扮,是薛和少女时期的模样。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发现自己似乎完全变成了薛和。
现在她只需弄清楚薛景是否存在,便可以弄清楚自己的境况。
若薛景存在,这里便是平行世界的五朝;若薛景不存在,这里便是她之前所在五朝的五十余年前。
薛昭昭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沙尘味道让她微微皱眉。
一匹枣红色的马从远处飞驰到薛昭昭身侧,马蹄扬起的沙尘扑在她腿上。
薛昭昭下意识地喊:“小飞鸿,过来。”
马儿打了个响亮的鼻息,温热的气息喷在她手上,带着马匹特有的味道。
马儿亲昵地扭头蹭蹭她的掌心,粗糙的马鬃划过她的手心,有些刺痒。
薛昭昭心中满是诧异,这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习惯,难道她之前就是这身体的主人?
难道,她就是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