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瑜本来还在犹豫,一听比努说他是没价值的人,当即沉了眉眼。
他冷冷的瞪着比努,丝毫没觉得自己已经中了比努的激将法。
“谁告诉你,本将军是无价值之人?”
比努闻言,登时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连忙摆了摆手。
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他手上的铁链都被搞得飒飒作响。
“将军误会了。”
“只是在乌卡其眼中,没见过的生面孔,只会让他无视,或许除了宋焱将军,其他所有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从刚刚的谈判到现在,比努已经不把乌卡其唤作父王,也可以侧面看出来比努对他这个便宜爹有多么失望。
然而宋瑾瑜自然懒得管这些。
他依然阴沉着脸,表情很臭的开口:“你方才所说,可谓不无道理。”
“你准备告诉我几条路?”
“若是你指了百八十条出来,本将军可是会头疼的紧。”
见宋瑾瑜松口,比努登时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却是以最快的速度殷切的开口:“将军,从燕北回燕国的路,乌卡其会走的只可能是其中的三条!”
“这三条路线,我十分熟悉,与乌卡其走过无数遍。”
“不如将军带我离开地牢,再准备纸笔,我直接将这三条路画出来。”
“而后,将军便拿着三张图纸,去寻军师参谋,在哪一条路去追击更有可能抓到乌卡其。”
宋瑾瑜看着比努殷切的眸光,以及讨好的眼神,不由觉得心里的虚荣达到了满足。
莫名一股舒爽的感觉在体内翻滚。
“好啊。”
“不过你画了图,本将军还会把你送回来,免得你搞花样。”
先前听到宋瑾瑜同意的话以后,比努便登时双眼放光起来。
他甚至根本不在乎宋瑾瑜说的后半句话。
毕竟无论如何,这地方太过潮湿阴暗,他作为燕国王子,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天大的委屈。
所以,在宋瑾瑜松口的一瞬间,比努便讨好一般的开口:“将军所说便是什么,我定然按将军的吩咐办事。”
“现在主意也出了,可否请将军行个方便,将我送出这地牢?”
“瞧这潮湿阴暗的环境,还有同胞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我实在听得夜夜不得安寝啊!”
宋瑾瑜冷眼看着比努献殷勤,心中翻了个白眼。
本以为燕国蛮子个个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最起码是个脑子一根筋的。
倒是没料到,堂堂燕国王子,虽然落魄成了阶下囚,却如此没有骨气,软骨头似的,只是为了住的舒服一些,便出卖自己亲爹,跟卖国贼又有何异?
不过好歹是多亏了比努贪生怕死,贪图享乐,否则自己还当真没机会立功。
且十三郡的驻军看管格外严格,比努又是个蠢的,想必就算安排个单独的房间给他,他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宋瑾瑜便吩咐了随行一个将士。
毕竟宋瑾瑜是主事大将军,他的命令在军中自然无人不服气。
所以,比努的房间便安排好了,不过也只是环境比地牢好一些,稍稍舒适了些许。
比努被带到新住处时,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一下旁边的环境。
只见这十三郡中,环境很是简朴,给他安排的地方也是个看管相比地牢,松散许多的。
不过以比努的身手,想悄无声息逃走也是不可能的。
比努在房间坐下,在来的路上思索许久,也歇了逃跑的心思。
暂且不说他逃走以后何去何从,单单是他作为燕国王子,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在地牢呆了几天,已经让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所以,潜移默化中,比努已经决定安心顺其自然了。
在宋瑾瑜将文房四宝准备好以后,单独进入了比努的房间。
比努心中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乌卡其因为自己而被抓到,他是王子,而乌卡其是王。
听说大齐国的当权者很是黑白分明,自己如今应该算是以有罪之身戴罪立功,但凡乌卡其落网,他被俘虏的日子或许也能好过一些。
想到这里,比努提笔,蘸了墨水,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彼时,第十郡之中,大战格外惨烈。
宋焱带着一万宋家军的精英悄无声息翻墙进入了第十郡之中,借着夜色已经暗杀了无数的燕国蛮子。
乌卡其速度很快,刚刚离开第十郡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宋焱便带人冲破了城墙,开始与城内的蛮子对峙起来。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皮沙就是为了乌卡其临走之前的一句“大将军”的承诺,实力本就不俗的他,硬是发挥了无上的潜能,成功以一当十,堪堪守住了半边第十郡。
一天一夜过去,南半边的第十郡以及被宋焱尽数拿下,双方死伤都很严重,所以宋焱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察觉出了这些北半边负责留守的蛮子们是当真豁出了性命,可他也没有办法。
主要有战争,便定然会有死亡。
只是在明知道手下的将士们前仆后继是飞蛾扑火的情况下,还不得不发起进攻,硬着头皮打,这让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然而,作为一军主帅的他,心中虽然心疼,却也明事理,哪怕再怎么心如刀绞,进攻的命令也从未撤回。
且为了尽快夺回第十郡,宋焱没有丝毫贪生怕死的意思,每次大战都冲在了最前面。
城墙之上,皮沙咳嗽几下,呕出了一口血。
他誓死守护第十郡,凭借一股子冲劲,硬生生的是守住了。
但是,毕竟王上前两日说了,等两天,他会来支援。
只要再撑过今晚,便可以等到黎明的曙光!
其余守城的蛮子们也坚信乌卡其,他们的王会来拯救他们,所以并没有丝毫气馁,反倒是士气空前绝后的凝实。
若是活下来,便会拥有万贯家财,美人入怀。
他们舍不得死!
哪怕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宋家军当垫背的!
是夜,第十郡之中,喊打喊杀声振聋发聩,浓郁的血腥味萦绕于城中,久久消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