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徐柏野率先开口。
“不知神医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苏挽歆有些意外他的坦率,人还没醒,也不怕她骗人?
“我现在有其他事情要和你说,报酬的事情等徐先生痊愈之后再议。”
徐柏野虽然心生疑惑,但还是认真地洗耳恭听。
“神医,请说。”
“徐少爷,我一会开个药方,你根据方子来寻找药草,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三天后,再对外宣布徐先生苏醒的消息。”
药方上的药草组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解药,她要让这一切变得合理。
戏要做全套,才能瞒天过海。
江湖传言,神医并不会插手有关治病以外的任何事情。
可眼下这番话意欲何为?
徐柏野的桃花眼微眯,觉得神医有些不对劲。
或许是徐家人将他保护得太好,或许是他功成名就得太易如反掌,也或许是他不屑于伪装,将心思全写在脸上。
他太直白,也太纯粹,爱恨分明,心口如一,完全不像是在这个豪门大染缸出身的人。
苏挽歆看穿他的心思,为了不破坏人设,只好再加上一句。
“这是苏小姐的意思。”
果然此话一出,徐柏野顿时雨过天晴,心里一切的顾虑与疑惑瞬间消失不见。
“还有一句话,想让你代为转达给徐先生,这是苏小姐的原话。”
“寒冬凛冽,徐叔叔首先要养好身体,祝早日康复。”
徐柏野不懂商场上的弯弯绕绕,徐父也没来得及提醒他,加上他心里对苏挽歆的无条件信任,所以他以为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我先在此替家父代谢苏小姐的好意。”
一个小时后,徐父真的如神医所料,突然起身吐了一口黑血,片刻后便慢慢睁开眼睛,恢复了意识。
苏挽歆再次给他把脉,确认没有大碍后,留下一个调理的药方,挥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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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挽歆离开的这段时间,星月湾果然如她所料,遇到突袭。
对方派出的人手并不算多,可个个是精锐,全部目标明确地直奔三楼。
那是主卧和书房所在的位置。
这次敌人明显有备而来,用人墙作抵挡,只为给他们的头领铺路。
显然他们头领有两下子,突出重围,只身来到三楼的阳台。
突然,漆黑的主卧亮起灯光,头领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映在洁白的窗帘上。
他正想上前打开窗户,一探究竟。
耳边掀起一阵寒风,伸出在半空的手臂瞬间被人钳住。
墨三的武力值可是得到唐樾琛认可的,对付他绰绰有余。
头领捂着胸膛,擦去嘴边的血迹,不甘心地盯着窗帘上的身影。
明明和唐樾琛身形一致,可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怪异。
“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剩余的人马当即而退。
墨三有心带人去追,但被祈二拦下。
“你别去,万一又是一出调虎离山呢?”
墨三拳头紧了紧,回头示意身后的几个精锐追了上去。
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通风报信。
回程的苏挽歆在耳机中听到祈二的汇报,虽然敌人奸计未得逞,但唐樾琛始终是假的。
而且对方竟然直接派人来试探,就证明是听到了风声。
最新消息,唐氏集团的年会定在一周后,到时候纸肯定包不住火。
不知,他能不能赶回来...
今晚的月亮,大概和她一样心情不好,只想躲在云后,散发出朦胧的光,落寞又寂寥。
小路两侧是林立的大树,苏挽歆忽然双眼微眯,呼吸放轻,借着车灯的强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随风飘荡的树叶。
有埋伏!!!
苏挽歆当机立断地伸手按下另一只手腕上的手表,发送紧急求救信号。
她不是一个人,但为了以防万一敌众我寡,而且眼下的时机,她绝对不能出事。
“嗖——”
暗器划破沉寂的夜,细微的动静逃不过苏挽歆的耳朵。
她稳坐在车上,准确地判断方向,果断地做出躲闪,侧身歪头间透过头盔的玻璃,在泛着冷光的暗器上看到自己的身影。
苏挽歆一个漂移,调转方向,将车子停下,笔直修长的双腿撑在机车两侧,幽幽开口,语气森冷。
“出来吧。”
她的身边,只有乔一和小部分精锐,不知胜算有多少。
现下正是用人之际,她必须尽可能地减少伤亡。
看似风平浪静的树林,骤然出现不少黑影,他们一身黑衣融于夜色当中,隐匿在粗壮的树干上。
苏挽歆从小在刀尖舔血中养成的敏锐洞察力,可以让她能第一时间发现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
她利落翻身下车,她的人也在夜色中纷纷现身。
苏挽歆微微侧头,对着站在她半步之后的乔一低声说道。
“查,是谁泄漏了消息。”
“老大,抱歉,是我的疏忽,我马上派人去办。”
乔一深感自责,他负责苏挽歆这一趟出行的保密和安全工作,现在突遇危机,轻则受伤,重则可能有生命危险,他难辞其咎。
现在,他只有力保老大安全,才能将功赎罪。
忽然刮起一阵猛烈的寒风,茂盛的树叶动荡不安地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急不可耐的敌人,随风而动,率先发起进攻。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苏挽歆观察到敌方在人数上,明显比他们更胜一筹。
必须,速战速决。
她好多年未曾开过杀戒,因为她一旦手沾染鲜血过多,就会面临失控,所以在她手上败下的人,大部分都会留一口气,除非那些必须要死的。
又一个敌人被她踩在脚下,他脸上的黑色面罩也无法阻挡喷涌的血液。
苏挽歆秀眉微蹙,头盔下的脸尽是厌恶,当即收回脚,后退两步,生怕鞋子被这些肮脏的东西溅到。
敌人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个倒下后,就会有下一个接上,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只能全身心地继续投入战斗中。
这时,刚刚被她踩在脚下只剩半口气的人,突然抬起手,瞄准苏挽歆所在的方向,发动临死前的最后一击。
离苏挽歆最近的乔一,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
“老大,小心。”
话一出,暗器离手。
接下来,是反应与速度的较量。
太近了!!
苏挽歆只来得及稍微侧身,暗器与她擦肩而过,划破她的手臂,威力丝毫不减地径直扎进她身前敌人的胸膛。
乔一此刻已经摆脱敌人的围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毫不犹豫地出手,同样用暗器结束他的生命。
敌人在苏挽歆面前倒下,机车灯她并未关闭,明亮的光线下,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暗器上的花纹。
太熟悉了,是她的老对手——dm旧部的特有标志。
苏挽歆心中暗骂一声,真是冤家路窄,不,是仇家。
这些年,她没有去找他们麻烦,现在反而送上门了。
心中沉寂多年的血海深仇,急骤苏醒,欲冲破束缚,大开杀戒。
在苏挽歆分神之际,一个藏在敌方部队深处的人突然跳出,对她发起攻击,而这时围在她身边的其他黑衣人纷纷转头改变攻击目标。
充满狠劲的一击,现在躲闪完全来不及,苏挽歆只能运用巧劲正面接下。
“还记得我吗?神医大人?”
“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叫你——川穹的小徒弟比较顺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声音令人作呕,阴森的笑声在树林中回荡,悬在苏挽歆头顶多年的达克摩斯之剑,瞬间落下,刺穿记忆匣子,暗黑痛苦的一切纷至沓来,心中仇恨的恶魔更加猖狂。
“是你,段、承、宇!!”
苏挽歆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她对他恨之入骨。
段承宇是段卓涛的亲生儿子,两人交手过无数次,一开始苏挽歆还会在他手上吃亏,后来他完全沦为她的手下败将。
可惜他就像打不死又难缠的蟑螂,总是能死里逃生,活到现在。
恨也是一种情感,而苏挽歆完全不屑浪费在他身上。
直到她在师父出事的现场,找到属于他的独特暗器,便知道他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或许他也清楚当年师父为何会惨死在段卓天手下。
这些年,dm旧部假意退出纷争,隐姓埋名,连同段承宇一起,消失在大众视野,也还了苏挽歆这些年的清净生活。
而她当初答应过弥留之际的师父,不会主动去寻仇,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手刃仇人。
苏挽歆此刻在心中默念:师父,别怪徒儿不听话,现在是他主动送上门的。
时隔多年,命运齿轮转动,这次摆在面前知道真相的机会,她不可能再让它溜走。
段承宇狂妄的对着苏挽歆叫嚣,进攻从未停止。
“好多年未见,没有川穹庇护的你,还算个屁!”
乔一并不认识段承宇,但他能从两人的对话中分辨出,他们是仇人。
他担心苏挽歆的安危,一边解决涌上的敌人,一边分神观察着两人对打的情况。
虽然老大一直处于防御状态,可身上迸发而出的狠戾杀气愈发浓烈阴沉,他知道这把稳了。
这样的杀气,他跟在老大身边多年也从未遇到过,宛如刚从地狱中爬出的残暴恶魔,唯有杀戮才能止息她的怒火。
现在乔一再看向仍在喋喋不休的男子,在他眼中仿佛已经是一具尸体,而且死得很惨的那种。
如果说刚刚的苏挽歆还有理智在克制,现在的她完全抛诸脑后,骨子里嗜血因子在沸反盈天,饥渴难耐。
苏挽歆开始反击,她在防御的时间中,早已找到段承宇攻击中的弱点。
招招出手狠辣迅速,对着他的短板一顿猛攻。
而自大的段承宇也在节节败退,嘴巴却嚣张不停。
苏挽歆用力一脚扬起地上的土壤,无情地朝着他的脸砸去,憎恶地呵斥道。
“把你吃过屎的嘴给我闭上。”
段承宇滔滔不绝的嘴巴,不出意外地接了一口土,连同眼睛和鼻子也没能幸免,整个人狼狈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