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苏萌让翠翠去准备晚饭,自己则叫赵天启进了屋。
赵天启坐在案前,心中思绪万千,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也有太多的话语想要倾诉。他默默地注视着苏萌,注意到她的气色比起之前要好了许多。
“你的伤怎么样了?”赵天启终于打破沉默,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和紧张。
苏萌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然后开始讲述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将肖氏和王美凤如何死去,以及陀螺村村民们被迫北上逃难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天启。
赵天启静静地听着,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心情也随着苏萌的叙述而起伏不定。
当苏萌讲完整个故事后,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赵天启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苏萌:
“你做了很多,辛苦你了。”赵天启语气满是真诚。
“你不怪我?没有带上你母亲。”苏萌有些惊讶,虽然赵天启和肖氏的关系一直不怎么亲密,但毕竟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赵天启摇摇头,说道:“我父亲早逝,我祖父祖母不喜我母亲,我爹死后不到半年,祖父祖母就把我们娘三赶到陀螺村艰难生活,在我三岁的时候,我祖父认为我适合参军,我大哥适合做文官,就带着我上了战场,留下我大哥,在陀螺村读书。那时起,我娘就觉得是我背叛了她,背叛了我大哥,关系一向浅薄,带不带都没有什么关系。”
苏萌闻言,从赵天启眼中看到一丝落寞,虽然过去看到肖氏对待赵天启的态度,也能猜中一二,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替他难过。
“都过去了。”苏萌安慰道。
“是啊,都过去了。”赵天启说完又看向苏萌,他说:“你建立了难民所,还有兴农司?”
“难民所我只是投入了一笔钱,最大的财主还是秦家,兴农司是我提议的,如今灵桥县好几人都有投银钱,所以,也不算是我建立的吧?”苏萌也不打算瞒着。
赵天启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做得很好,难民所和兴农司的设立,对灵桥县和难民的帮助都是难能可贵的。”
苏萌被赵天启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赵天启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移了话题,“灵桥县城的宁家,可有往来?”
苏萌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宁家是灵桥县城中第一大家族,宁老太太生辰宴的时候,去送过贺礼。”苏萌没有提自己给了宁老太太药的事情,省的赵天启追问。
赵天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宁家家风如何?”
“宁家规矩挺严的,就说上次生辰宴吧,在灵桥男女同席本就是常态,但宁家却还是男宾、女宾分开设宴了,听闻宁家老太太是从望都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然是知理识理的。”苏萌立刻答应。
苏萌见赵天启紧锁着眉头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不安问道:“怎么了?”
赵天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才缓缓开口:“宁家......我们刚刚查到了一些信息,宁家似乎拥有凉城独家供应的商息。武安他们一行人,可能正是藏身在宁家。”
苏萌闻言,心头猛地一跳,犹如被巨石击中。如果赵天启的推测无误,那她之前给宁老夫人的药丸,岂不是在无意中帮助了那些可能藏匿武安等人的势力?这让她感到一阵深深的自责和懊悔。
然而,赵天启并没有注意到苏萌此刻的异常情绪。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说道:“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宁家在灵桥县的地位举足轻重,他们与兴农司和难民所都有深厚的合作关系,是这些机构最大的合伙人。”苏萌说道。
“合伙人?”苏萌的这个词让赵天启有些疑惑,她解释道:“就是投了钱的人。宁家为兴农司和难民所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支持。”
苏萌的话让赵天启陷入了沉思。如果宁家真的与武安等人有关联,那么这将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一方面,宁家这样的大家族,一损俱损,灵桥县的难民所恐怕要停止运营了;另一方面,他们又必须尽快找到武安等人的藏身之处,以维护凉城的安宁。
苏萌看着赵天启紧锁的眉头,心中也充满了忧虑。
赵修孙大一行人在难民所安顿了幸存的难民后,也回到了赵宅复命。
阿飞前来报信说:“将军,夫人,少将军回来了,还有孙大人。”
赵天启和苏萌对视一眼,点点头,往前厅走去。
孙大注意到走在赵天启身边的苏萌,他收回视线,低头道:“见过将军,见过夫人。禀告将军,难民所那边的难民暂时安顿至一处了,等难民所重建后,再重新分配帐篷。”
赵天启示意在场的几人坐下,然后转向孙大,眼神中透露出关切。苏萌定了定神,才轻声问道:“孙大,你可曾见过你爹娘了?”
孙大立即起身,恭敬地回答道:“回夫人,见过了。幸运的是,走水的时候,我爹娘不在帐篷内,所以躲过了一劫。”听到这里,苏萌心中的石头稍微放下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欣慰。
然而,孙大接下来的话又让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只是,杨大哥一家三口......”孙大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似乎难以为继。
“哪个杨大哥?”苏萌的心猛地一沉,她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句。
孙大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是村里做木工的杨大哥,夫人应该还记得他吧。”在孙大看来,赵将军一家虽然居住在陀螺村,但毕竟是朝廷官员,跟他们这些普通村民终究是不同的,记不住也很正常。
然而,苏萌怎么可能不记得。杨大哥一家是她亲手安置在兴农司工作的,他们勤劳朴实,待人热情,一直是她心中值得信赖的朋友。
“杨大哥和杨大嫂,他们白天不是在兴农司吗?怎么会在难民所?”苏萌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