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我说你年纪不小,都有家室的人了,还跟一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一般见识。
你看她那气性,除了在刘邦面前卖乖挑对了时间,能干成什么事?”
虽说嘴上不赞同韩翊说的,但是他的话和眼神却出卖了他,要为他出气的最直接的效果,好像是把俩人的距离拉得近了。
韩翊没有揭穿他,只是就事论事道,
“那女娘脸蛋俊身材好没错,可你看她跟她娘那嚣张跋扈样,一看就不是能安于室之人。你看着,要是你就这么屈从了,到时候,有你伺候她们男宠的苦头吃。”
韩翊的话有道理,襄家子一时之间犯了难。
“梁家人,还记得不?他们流通天下的粮食。我听说,现如今项王在他们那购的粮不少。有消耗,又要保持在市场上的领先地位,他们必然要与这头联系。
刚才那小娘,看她的穿着打扮还有那派头,我觉得她说她家在这广汉郡的粮食市场数一数二的地位可信,如果能得她家相助,这对我们了解梁家动向有好处。”
韩翊看着他。这事得他自愿才行。
襄家子陷入了沉思。
韩翊猛地拉开了房门,却见着酒保托着几只爵在那,眼神中先是惊异,然后很快地便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韩翊笑了笑,一把把他拽进了屋,关好了门,打趣襄家子道,
“替那母女俩关注你的呢。你说我是把他送栎阳天牢还是就地格杀,让官府做一个暴毙的告示呢?”
襄家子的脸青了又红,红了又青,好几轮,然后才咬牙切齿地跟那人说道,
“你去转告那母女俩,她若要与我结为夫妇,可以,不过得跟我到彭城去。我不喜欢蜀中,地蜀不大,要出去一趟千难万难的,不若彭城,到哪都方便。”
这是典型的说蜀中不好的牢骚。不过那酒保被衣领勒得脸直发红,回不得一句话,等到襄家子把他放了时,他连滚带爬踉踉跄跄地走了。
然后,韩翊再没有觉察到门外有异响,他冲襄家子神秘地笑一笑,
“挺羡慕你够年青,如果我再回你的年纪,客居蜀中,遇到那么美貌的小娘属意于我,我想我会来一场风花雪月的。至于说结果,女娘不经三媒六礼就与男子苟合的,德行好又能好到哪儿去?正妻的位置不能给,小妾还是可以的。”
如若回到十八九,韩翊会早点与仓慈完婚,然后就没有满世界寻未婚妻的人间惨剧了。
襄家子神秘一笑,笑容中有不屑,但是除了拿下那个不厚道的梁家,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解决项羽的燃眉之急。
韩翊替他让代为转达愿联姻的口讯后,那母女俩就像从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一样,再没有纠缠,也没有找晦气。
后来韩翊才从旁人那听说了,那家粮店的东家,只有一独女,人家是要招赘婿继承家业的。
不过当地的粮店一听要把粮食送到巴蜀以外,纷纷表示不愿意,即使有那么一两个动了心的,再一听是函谷关以东,也熄了念头。
韩翊急,襄家子更急。
眼看着在广汉待了两三天都没个结果,彭城那头还要继续招伙计,一大堆的事要做,韩翊干脆拿出了珍藏在蜀中的四五套夜光杯,去拜见了在广汉最有头有脸的那几个人。
“不是我们不帮你。”每个收礼的无不露出为难的神情,“现在蜀中是萧相国治理,他明察秋毫,这种有违法度,甚至有通敌之嫌的事,恐怕没人敢顶着王法威严去做的。”
韩翊笑了笑,只当是生意不成仁义在,再没有说什么,带着拉长着脸的襄家子就离开了。
襄家子有些不解,“这些个官吏怎么能这样?礼收了,韩翊,你自己的燃眉之急自己解决。你自己想想,用羊老六糊弄过了项王。可那些跟你进了函谷关的亡魂呢,你打算拿什么去堵那些个家人们的鬼哭狼嚎?
我可跟你不一样,我的族人,大不了不吃那些个精致的粮食就是了,还有野菜,树皮和草根呢。
我听我娘说了,昔日那些个一般的牲口都挑挑捡捡的秸秆什么的,只要耐得住性子熬得住火,还是能煮得又软又烂勉强能吃的……”
这家伙,倒是狡猾,三两句,便把韩翊推到了盾的位置,完全变成了韩翊的事。
韩翊看着他,一脸凝重沉思相,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听我店里的那些个掌柜和伙计说过,现在粮食不足,但是各地仓库里喂牲口的藁禾倒是不少。如果把这些个藁禾像是说的那样熬烂了能当食物吃,我完全可以请疱厨把它们做成人们爱吃的味道。
成本低,性价比高,助关东度过难关与赚金铢同时进行,还少了这千里奔波之苦,何苦而不为呢?”
打定了主意,韩翊跟襄家子商量着在第二天离开广汉郡回彭城。
可是当晚午夜梦回时,却听到了隔壁襄家子的屋子处传来了动静,不像是打斗,却带着点点暧昧。
出门在外,得时时处处地小心,襄家子可是他能带回去的唯一的一个彭城子弟,韩翊还指望他回去后能为自己挡一挡事呢。
于是,他解下了腰间的六尺软剑,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轻轻地拨开隔壁的门闩,猛地点着了火烛,挑到床帘,只见床上俩衣不蔽体的俩男女惊异地看着韩翊。
男的是襄家子,女的就是那粮店的女娘。
别样地复制了前几年刘邦用过的暗度陈仓,这对妙男女!韩翊忙放下了床帘,站到了最近的几案处。
不多时,就见襄家子慌慌张张地穿好了深衣,红着脸一脸期待地看着韩翊。
“明媒正娶地不好吗?男未婚,女未嫁,最多就是过程难一点。你们何必作贱自己?到时候成不了,害了任何一个都不好。唉,我说你,平时那么稳重的一个人,现在却——
唉——”
襄家子看韩翊只有这么一招,便放了心,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喝了口热茶,
“我问了小幺,她说她愿意跟我一起出蜀,到我家乡去。叔,我家也是正经人家,就算是为了家族荣誉,也不会亏了她的。
你能不能不要吆喝出去,让她扮作我们新招的仆从。她告诉我,从南越经水路回关东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