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翊走出那静谧之地时,就看见夏侯婴抱着胳膊,看着他吃吃地在那笑,
“行啊你,没想到平时看着你一本正经衣冠楚楚的模样,还懂这么不入流的一手。人家行商长见识,你行商是越来越下流。”
韩翊知道他等在这是有事找自己,刚才吃了那一吓,也顾不上与这一句两句的计较,只顾着往戚夫人所在走去,那儿,可有他心心念念的仓慈啊。
夏侯婴见左右不了韩翊,便一路小跑跟上了韩翊,
“俺看你,今儿个怎么这样地冒失,这可是王上的家宅,他的女眷住的地方,像逛集市一样到处乱转,合适吗?”
韩翊像没听见一样,仍旧自顾自地走着,突然,他停了下来,
“你们不去给那个姓梁的解绑?他可是个大财主,可以源源不断地为王上带来好处呢。”
当初梁掌柜能够带着一众宫里人诳骗韩翊,的确是因为他献上的财宝足以让刘邦为之动容。刘邦也知道单打独斗的梁掌柜不是韩翊的对手,所以很痛快地安排夏侯婴回栎阳配合他演了那么拙劣的一出。
韩翊算是刘邦麾下比较出色的一人,能看出这一点并不奇怪,夏侯婴眯缝了下眼,
“王上说,以后你当坏人,王上当好人,让那梁掌柜多贡献点。反正他家几百年的家底,哪怕是把那钱拿来安置流民孤弱,也总比烂在他手上强。”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又是刘邦发的话,韩翊哪有不从的道理,不过大家伙把他瞒得那样苦,他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
“彭城那头说,仓慈在栎阳宫中,而且就在戚夫人那儿。”
夏侯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他右手拍在左手上,埋怨了一句,
“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
然后,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韩翊急急地找到了戚夫人,她正在逗弄着她三个月大的小儿子,“好看吗?王上说他长得和王上一个样,将来是有大福气的。”
戚夫人逗着那孩子的手法竟然十分地娴熟了,韩翊看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地开心,此情此景是那么地温馨,竟然把韩翊从彭城出发就窝在心里的无名的怒火竟然给平息下来,
“是啊,也不看看他的亲爹是谁?多少人赌上全家的性命也未必得到的富贵,他一出生就有了。所以呢,投胎也是门技术活。”
韩翊的话让戚夫人觉得有些膈应,她的脸色沉了沉,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样,随手拿出各色鲜艳的玩具逗着那正高兴着的孩子。
韩翊这才发觉自己失了言,出身在王室里的孩子,哪有不涉及到权位之争的,况且戚夫人的出身远在吕雉之上,她又怎会甘心做吕雉之子的臣子?
以前韩平曾说过,朝堂上的事,就如众星捧月一般,君主的权威也得靠群臣支撑。戚夫人出身再好,王家也只是前朝的重臣而已,而现在刘邦倚重的,多是沛县丰县那一带出身的文臣武将。
无论是在项羽还是刘邦抑或是别的诸侯的阵营里,无一不透着浓浓的同乡情结,只是吕雉没有太大的错漏之处,刘邦阵营里的人,又怎会支持她以外的人的王子呢?
王位或者皇位再好,也得有那个实力和能力坐稳才算是得手了。亏戚夫人当年在秦宫中待了那么久,连这点现实都看不清,也真是自寻祸事。
韩翊决定以后离她远一点,免得为她无脑的贪婪付出代价。
等了好一阵子,戚夫人像是累了,才唤来了乳母,把那孩子交到乳母手上抱到屏风后去,她像往常那样笑问道,
“本宫看韩公子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找本宫有事?”
等到心绪平静下来,韩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当初刘邦可以让仓慈全家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从家中消失,那么现在的项羽、陈馀还有英布等人也可以。
乱世之中,自己并没有任何力量与这些个势力相抗衡,先不说栎阳宫中放不放人,自己就算把她们接出去,又有何能力保护她们,还不如让她们先在刘邦的眼皮底下呆着,等到天下大定时一家团聚才算是真的安稳了。
韩翊忙笑着打圆场,“没事。方才有人冒充宫人想哄赚了我的性命,吃了不小的惊吓。”
戚夫人看了他几眼,没有就此事纠结,她埋怨道,
“你的那个小妾,锦娘,在北宫闹的动静一直很大。得罪了不少人,在我眼皮底下没人敢动她,保不准会有谁把受的气撒到在宫中没有根脚的你头上,你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妙。”
刘邦是个不愿意女子干涉他在外行事的人,韩翊不知道戚夫人是真不知梁掌柜的事还是假不知,反正他以后想要跳离戚夫人的圈子,就没有再与她说些什么,让等在殿外的仆从把礼物抬了进来,说了些漂亮的恭维话,便起身挨家拜访去了。
还没等韩翊走出栎阳王宫的大门,刘邦一行便在千里之外得知了韩翊在宫里的一举一动,笑着对张良说道,
“亏得他知道轻重,没告诉戚姬我们的事。子房,以前出了小九和曹无伤的事之后,你说有来有往也不亏。
现在孤可是把那句话记得清清楚楚的,你可得把主意给拿好,别到时候被别人端了老巢,让我们做的所有的事都打了水漂。”
张良的脸色依然像先前那般地沉静,搓了搓他那稀疏的胡子,然后说道,
“臣一直有关注过栎阳的动静。得分几个时期。
第一,刘萦出嫁前,彭城那头每次过来的人都探头探脑的,可是他们得到的只有我们想让他们看到听到的。
第二,刘萦到彭城后,她陪嫁的那些个仆从什么的,的确把消息给传回来了,可是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听韩翊传给小柒他们的消息,听得出来刘萦在项家的日子过得很是自在,她能看见的,远比一般间者要多得多,可是这些个消息为何没传出来,臣就不得而知了。”
刘泽是刘邦的兄弟,刘家的事还是让刘邦自己处理比较好,张良一直很拎得清。
刘邦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这个刘萦,都干了些啥?她不会以为没了刘家,范家项家还容得下她吧?”
等到马踏彭城时,他这个叔父,定要好好地教导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