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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大汉谍商 > 第99章 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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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并没有让韩翊留在齐地。

他说,那些个商事,有襄邑那头和韩翊手底下的人关照着,就可以了。韩翊需得做更重要的事。

项羽让韩翊首要做的,就是节制彭城的诸多外来的商户,包括苟敬,有什么事,不用直接找范增,告诉项悍就可以了。

彭城是个大都会,外地客商云集,大多有自己的看家护院,项羽没给韩翊一兵一卒,却让他干这些个事,这难度委实是高得狠了点。

一路上揣着心思到了彭城,第二日,天还没有亮,彭城的各大市集门口就贴了告示,宣布了项羽的决定。

项羽给的时间太过紧急,韩翊回到彭城的第二天,便租下了彭城王宫外最大酒楼,准备了各种精致的吃食,邀请了彭城晨有鼻子有眼的大商户来联络感情,顺便摸一摸那些个人的脾气底细,然后再作打算。

然而,彭城何其之大,坊间的商业又何其地繁荣,作为羊记皮货在外的代表,于他刚从兴洛里出来时相比,的确是好了太多,但是在这个华夏的京都彭城,还真的什么都不算。

当然,很多人都不服。

宴会的那天,风和日丽,但来赴宴的却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韩翊知道,这是他们给自己的下马威,不接受自己这个被项羽任命的行首罢了。

来的人中,就数粮记的梁掌柜最有实力,他一来就毫不客气,当众挑了离还在站着的韩翊最近处坐下,他拿银针剔了剔牙,

“我说韩家小子,你去打听打听,我可是祖祖辈辈几百年都在彭城地界经商的。你一个从洛阳跑来的,人生地不熟,把自己管好没人找你麻烦都是天下的福气了,你还不知足掺和到我们里边干什么?”

梁掌柜跟前的几个商户见状也跟着起哄,让韩翊很是下不来台。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彭城里包括这几人在内的商户,都在等着他生气无状,然后让他在彭城以至其他地方永远也立不稳脚跟。

韩翊也不恼,他笑着应承道,

“梁掌柜家大业大的,韩某自是不敢比。”

席上那人做出了“那是当然”的表情。

“不过韩某有一点好,却是梁掌柜永远也学不来的。我能从项王处为各位讨到足够多的好处,你能吗?”

即使是富可敌国到梁掌柜的程度,见了项羽的车驾,他也得把头低到尘埃里,更别说向项羽要好处了,虽说都是商人,也都在彭城地界,这商人和商人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韩翊把硬话软着说,狠狠地刺激了梁掌柜的自尊心,他挥手找来几个人,吩咐道,

“把这地给我砸了,狠狠地砸。这里的每一样物件,可都是有过记录存档的,市面上也有价位。到时候让姓韩的这小子一样一样地赔了就是。”

韩翊在订宴席时,与商家签订过契约,如若有损失,得按市面上的价赔付。本来是昨夜里才签的,没想到姓梁的今天就带着人来找茬了,看来这姓梁的在彭城的根脚还真是牢固。

韩翊跟前的账房要拦,却被韩翊挡住了,他也学那梁掌柜的样,悠闲地坐到他的对面,极享受地听着店里乒乒乓乓的一切,比梁掌柜还要镇定。

梁掌柜的嘴角咧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这家酒楼,就是他旗下的产业。早在昨天酒楼管事的来道明原委的时候,他就找人偷偷地把店里最值钱的那些个东西给换了。

反正是要砸的,砸成碎片了,到时候满地狼藉,谁还鉴别得出哪跟哪是真品和赝品?

不过韩翊的镇定自若让梁掌柜心里很是不舒服,他为了刺激韩翊,便随口报了价,

“周朝时的红釉陶瓶,黄金二十两;西域羊脂白玉白菜,黄金五十两;关中青玉镶金貔貅,黄金一千两……”

越往后报价,梁掌柜的尾音拖得越长,他以为这样可以吓住韩翊,没想到后者却一直悠闲地喝着武都道的茶,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不但不皱一下,他还拿出两方绢帕,让账房一样一样地记下来。

越到后边,心里没底的反倒成了他自己,越来越不自信的,反倒是梁掌柜了,跟他一起到场的那几个商户,见情势不对,大有要找借口开溜的势头。

西城里那个卖苗木的,更是打着更衣的名头,偷摸到门口,不知怎地,又折返了回来。被搅乱了思绪的梁掌柜一心要与韩翊逐个高下,心思都在那逐件被击碎的物件上,根本无暇留意跟前微妙的气氛。

和韩翊形成鲜明的对比的,却是那那卖苗木的,脸上的汗像是站在雨天里被淋了一样,流个不停。

在彭城的商界,梁掌柜家与各家诸侯做着生意,哪所是项羽在他家,也得真金白银地买粮食什么的。梁掌柜,那可是圈内说一不二的大佬一般的存在。

今天那些没来的商人,也有不服韩翊的,但是更多的却是提前知道梁掌柜今天要找事,他们可是看到过韩翊与楚军一些重要人物走得很近,尤其是跟项悍称兄道弟的,到戚里把人打了还能全身而退的。

两边都不好惹,那就两边都不去招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一开始也有人劝过那卖苗木的不要来,可是他的实力,在彭城商界,实在排不上号,错过了这次大家都躲开的机会,要抱上梁掌柜的大腿,简直比登天还难。

结果,他就和几个同样要投机的商户一起来了。只是没想到,腿还没来得及抱上,却把自己给坑死了。

站在他不远处的另外几个商户,不多时便察觉到他的异样,好像知道了什么似地,慢慢地便变得和他一样,不多时,身上的衣衫便被汗水濡得湿透了,就像是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梁掌柜倒是没有流汗,不过他的尾音却越来越短,最后短得没有了。他停下来喝茶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砸到最后,整个酒楼里只剩下梁掌柜和韩翊跟前的案几了,那几个伙计商量了一下,便差了他们中最身强体健的那人来问梁掌柜,

“大善人,用不用把这楼也砸了?”

韩翊笑看着对面那人,却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