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果然还是主公啊!张行、苏起二人对视一眼,若是换成其他人,可能第一时间问起的就是损失了多少钱了。
张行上前一步,道:“回主公,两艘船均是运往余杭的,被袭地点也正在余杭范围内。第一次人员没有伤亡。但到了第二次,对方说是要给我们一个教训,将所有船工都赶下了海,我们有三人不知所踪,可能已然葬身鱼腹了。”
“可探知到对方底细了?”刘备继续问道。
“据逃回来的船工说,对方所有人全程都以黑布罩面,仅露出眼睛。这装扮与最近在吴郡劫掠的一伙水匪极为相似。据说这伙水匪头领姓宗,但他的来历很神秘,我们暂时没有探听到什么确切消息。”张行回道。
“这伙水匪出现的时间呢?是最近才开始劫掠的,还是早就开始了?”
“回主公,有消息说,这伙水匪最初是庐江、丹阳一带的江贼,人数众多,后遭两郡合力讨伐,才顺江而下,到了吴郡。不过此消息真实与否,我们还不太确定。”张行回答道。
“嗯,此事我已知晓。这样吧,往吴郡方向的盐暂缓运输,待事情查清楚以后再说。你们先给我讲讲这几个月制盐场的运营情况。”刘备想了想,说道。
于是,苏起上前便慢慢汇报了起来,刘备越听越是心惊,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家的盐船要被劫掠了。
原来,张行、苏起自刘备选址之后便立即动手,拿出了压箱底的资金,招募了数千人,一边建盐场一边搭起窝棚便开始按煮盐。
半月晒盐场修建完成,七月底的时候便已经可以日产食盐接近五石。八月中旬,食盐产量达到峰值,日产十余石。两人看到成果,非常兴奋,继续扩大晒盐场,有了经验之后,速度更加快了,九月中旬之时,晒盐场平均日产出已达到二十石。
从八月初开始,张行带着样品四处寻找买家,由于质量过硬,会稽商户纷纷抢购。不久吴郡的商人也闻讯而来,往往盐还没制出便已被预定一空。
到现在,晒盐场已售卖出精盐一千三百石。按照现今正常盐价三千五百钱一石的价格,除去人工开支,仅晒盐一项,张行、苏起便已为刘备挣下四百万钱,说是月入百万一点也不过分。
煮盐场的利润就要少得多了,虽然开始得更早一些,但由于煮盐需要的燃料过多,张苏二人商议一番后,前几个月产量控制在日均两石的样子。如果算起来的话,煮盐获利仅为晒盐利润的三成左右,数月来进账约十八万钱。
不过,随着天气寒冷下来,晒盐场已然关闭,要等到次年夏天才能继续。如今盐场的制盐方式又转向了煮盐法,日产十石左右,但就因为遭遇两次劫掠,让盐场十余日颗粒无收。这才让张行、苏起急了眼,赶紧跑来让刘备做主。
看着张苏二人着急的样子,刘备心中暂时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先安慰一番。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据闻,商家进货几乎都是自带商船,为何此次交易反倒是我们送货呢?”
刘备一听,便知道是诸葛亮来了,毕竟他一开始就下令,诸葛亮进出府邸,无需汇报,加上这稚嫩的声音,除了他也不会有谁了。
果然,诸葛亮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先给刘备作揖行礼,然后转头看着张苏二人继续问道:“两位大哥,可否告知一下详情?”
诸葛亮跑刘备这里来,到门外的时候只听到最后一段,两艘船被劫,盐场十余日的产值化为乌有,并没有听到详细的情况。
张行望向刘备,刘备笑道:“说说吧!小亮是自己人,别看他小,我们几个在动脑子方面都比不过他。”
于是,张行便又将起初对刘备说的话又向诸葛亮复述了一遍,关于为何盐场出船的原因也讲了。
这次的盐交付对象是一个高姓家族,也是最初与盐场达成交易的吴郡商家,前面数次交易都很顺利。此次,对方派来的人说自家商船由于行驶不当,在来的路上倾覆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船。但是,做生意要讲求时效性的,来人请求张苏二人派船将盐送过去,他们家愿意按照如今的顶级盐价来支付费用,即每石八千钱,多出的钱款便当做运输费用。
张行、苏起商议一番,认为可行,便同意了。
没想到,第一次尝试送货生意,便连续遭遇两次劫掠,甚至还出现了人员伤亡。
诸葛亮听了事情的始末,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伙水匪的消息呢?是否也是那高家之人告知的?”
张行回道:“确实!在我派出运盐船之前,那高家管事便说过,自庐江、丹阳一带来了一伙水匪,人数众多。劫掠时惯以黑布蒙面,常在吴郡北部劫掠,闹得人心惶惶。”
“那群贼人以黑布罩面,仅露出双眼,与近来在吴郡劫掠水匪装扮一致,是谁说的?”
“这些是逃回来的船工们说的!”张行觉得奇怪,眼前童子似乎一直在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两位大哥是如何得知,船工与高家管事说的是同一伙人呢?”
“呃……”张行一时之间想不到该如何回答了。
苏起见状,赶紧接着说道:“高家管事才将与我等说出现了一伙水匪,然后逃回的船工说出了贼人的装扮,居然与那伙高家管事说的水匪装扮一致。自然而然,我二人便认为那是同一伙人了……不对……怎会如此之巧,高家有问题?”
刘备听到这里,心里也是一动,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诸葛亮笑道:“那倒未必,最后一个问题,高家管事说这伙水匪的时候,船工是否也在场?”
张行立马回答道:“在的。高家管事提出要求之后,我是当着他的面叫来了领头的船工,并让他二人谈好了交货事宜。完成之后,那管事当着船工和我的面抱怨了水匪的事。然后,他便先行返回余杭安排接货,我们这边又等待了两日装好船才出发的。”
诸葛亮拍手笑道:“这就对了!其实此次劫船事件只有四种可能,其一便是水匪劫掠,但第一次劫掠居然所有船工都毫发无伤,第二次居然说出要给个教训的话来,这完全不符合水匪的风格。其二,高家派人做的。高家是吴郡的家族,产业均在余杭,若此事暴露,对于高家来说,便是灭家之祸。其三、船工监守自盗,其中缘由,我就不说了。其四、其他得到消息且一直嫉妒我们的盐商所为,但我们此次运盐是突发情况,他们是如何得知的,是否一直派人在等着我们送货。事实到底是如何,还请两位大哥仔细查证一番。”
诸葛亮给了台阶,张苏二人立马借坡下驴,向刘备告退了。
待二人走远,刘备赞道:“小亮果真聪慧,只是将经过听了一遍,就把看起来很难的事情分析得明明白白!”
诸葛亮笑道:“这其实很容易啊!只是两位大哥关心则乱,并未将事情来龙去脉理清楚而已。只要两位大哥静下心来,多查证一番,早晚能找到其中真相!”
“可那样耗费的时间可就多了,他二人就是担心此次事件会拖延太长时间才会跑来求助的。”刘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