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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线?是做什么的?”

霍去病与霍光对望一眼,均不知其意。

刘据解释道,

“分工合作,精细作业。”

“分工...”

东方朔喃喃自语,分工他听明白了,就是将数道繁琐的工序拆分开,每个部分交给不同的人去做。

如榷盐法下的制盐,就是如此。古代制盐工序有数道,桑弘羊将其拆分开,前面简单的工序交给百姓去做,最后的提纯则交给专门的人处理。

不止汉朝,秦朝的铜剑也是分工去做得,甚至说,在原始社会,就已经出现了分工合作的概念,但都存在共同的缺点,效率太低以及粗制滥造。

像盐酒粗制滥造些也就算了,但上战场用得武器,若是质量不够,那就是要命的事!

东方朔反复咀嚼陛下的话,分工合作不难理解,最后的要意应该是落在精细二字上。

老黄、独眼、疤脸几人茫然的看向周围,

“以后你们就在这为朕做工,朕给你们开钱。放心,朕不会饿到你们的。”

“陛下!”

独眼几人惶恐,就连一直主张“不抛弃不放弃”的老黄,都有不赞成,

“陛下,您要是顾我们,不如顾些熟手的工匠,我们这...这实在是...”

独眼开口,

“禀陛下,我们一是不会这个,二是都缺胳膊少腿的,做起来就是拖累人...”

审卿压低声音,对身旁呆呆的程怒树说道,

“你看着如何?”

程怒树摇了摇头,

“就像他们自己说的,这群残兵做起事来,肯定没有正常人麻利,除了他们配合得更好些,想不到别的什么优点。

还有,每个人能做的事情就那几样。”

审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就像程怒树说得,残兵能做的事太有限,有手的就只能做用手的活,有脚的就只能做用脚的活,他实在想不到要如何解决此难题。

刘据摆摆手,

不是这事办不了的意思,而是无需多言,

流水线不难弄,以工代赈的方法也好施行,重点是,能不能真能让这群士兵们,在手脚残缺的前提下,产出不弱于普通人的效率,这才是最关键的!

因为,刘据知道,他要解决的不是一时的问题,也要包括以后,

如果说,残兵们制作出的东西是粗制滥造,朝廷给他们发钱,更多是出于慈善性质,那么,此事做不长久,久病床前尚且很少有孝子,更何况是一直拿国库的钱补助残兵,

或许刘据还活着的时候,即便算有人不满,也会摄于陛下的威势忍耐,

可几十年后,要没有刘据镇着了,未来的残兵依然是没有生计可寻。

刘据从小就被卫子夫教育,什么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那么,难点就剩下一个了。

选品。

残兵们到底能制作什么?

如何才能将他们的优势发挥到最大化?

制盐、酒、糖之类的事,都被刘据否了,这些事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上手也快,更何况是在流水线工序下,每个人只要重复做一块内容就好。凡事有利有弊,工序简单意味着残兵们的优势发挥不出,久而久之,他们还会被普通人替代。

任何项目都是逐利的,这个利不一定是钱,为了不让残兵们被淘汰,刘据要选出一种,只有残兵们能做的,并且,也只有他们做才更有优势。

众人怔住,老黄他们是想好了,打死都不干!就连朝廷的补助,他们都不愿意去要,更何况是拖累到陛下!

不行,绝对不行!

老黄在内心喃喃自语,

陛下对我们好,我们心里记着就行,不能再拖累陛下了....

刘据一眼看出了残兵们的退意,望向丁缓,说道,

“你先把要做的东西介绍下。至于他们能不能做,要试试才知道。”

丁缓面露难色,可毕竟大领导都发话了,上前,从腰中掏出一小块甲片,甲片型似树叶,折射出铁光,

所有的视线都会聚在这小小的叶子甲片上,

像霍去病、霍光、程怒树等人,对此物都不陌生,是步人甲上的甲片,

丁缓开口道,

“此为盔甲甲片。”

疤脸惊呼道,“这竟然是甲片?!”说完,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皮甲,汉军制式的盔甲,上面的甲片只有寥寥十几块,不过个个都是盘子大小。

丁缓白了他一眼,

“闭嘴,听我说。”

疤脸赶紧闭嘴,脸上露出赔礼的表情,

“这种甲片,要做很多。

你们都看到了,这么小的甲片,又像叶子一样,是很难做的,每一个甲片都需要铁匠全程亲自去打,最多也只是配上个夹铁翻面的弟子。

哪怕是我,一天也最多只能做三个。”

一提到这事,丁缓还下意识甩了甩发酸的胳膊,

再一想到,陛下要那么多具步人甲,每一具步人甲上都需要用叶子甲片覆盖全身,那需要多少片甲片啊!

丁缓有些头晕目眩,

仆朋问道,

“老赵,听说科馆最近不是弄出新的锻打法了吗?要反复捶打成千上万次,就能把铁打得像铜一样结实。

随便找些人先来捶打啊,为何还制的这么慢?”

赵破奴抱臂,低声和仆朋解释道,

“你说得这两件事不搭噶,打铁这事,不是谁上手就能做的,开多大的火?打在哪个位置?什么时候翻面?这些都有说道的。

像丁缓刚才说的,基本都是铁匠一个人去做,最多是找个懂他的弟子,这还需要两人极其默契呢....”

说着说着,赵破奴缓缓瞪大眼睛,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喃喃道,

“俺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仆朋急着追问道,却忽得发现周围安静异常,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

“唠完没有?没事,你们先唠,等你们什么时候唠开心了,我再说。”

丁缓阴阳怪气,

仆朋讪笑道,

“您先说,您先说。”

“不唠了哈?”

“不唠了。”

仆朋在心中暗骂,

什么逼人啊!

丁缓哼了一声,把甲片抛到半空中,又稳稳的接住,看向一众残兵,

“你们要做的就是这个,步人甲甲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