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镁大厦。
当林雨和江浅安回到工位的时候。
曹云龙和李磊两个人已经站在他们两个的工位旁等着了。
这俩人的眼里自动过滤了林雨。
李磊向上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有着严肃。
“刚刚我问你哪里去了，云龙说他不知道，我看他可能是知道也不好意思说。”
他说完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看向背着手极力隐藏包包的江浅安。
“我在这可等了你挺久了，你的手在身后干什么呢？”
李磊的话出口，江浅安瞬间感觉到手上的小包被人拿走了。
她微微向着身后的林雨一瞄，当下便是满心的欢喜。
“没什么，这是我的习惯动作。”
江浅安说着就把双手从身后拿出，当着眼前领导的面特意张了张手掌。
“新人要多注意团队影响，大家眼睛可都在盯着你呢，让别人以为你成天摸鱼可不行。”
李磊皱着眉头叮嘱完，又拍了拍身边曹云龙的肩膀：“行，工作上，还是你多带带她吧。”
曹云龙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她的技术挺好的，之前有个比较有难度的问题都瞬间搞定了。”
李磊听闻这话眼里闪过惊讶，看来这个通过It老大赵江福关系进来的姑娘并不饭桶。
“行吧，那太好了，之后多分她些带难度的事儿，尽快让她成长起来，未来独当一面。”
江浅安见李磊走远微微松了口气：“龙哥，你怎么把组长搬过来了，这也太吓人了。”
曹云龙见李磊走远，当下解释道：“可不是我找的他，我才不打小报告。”
“在你们走以后，磊哥和赵总聊了几句，可能是现在股票基金市场行情太差，磊哥被怼了。”
“那他刚好看到你们工位空着，还空了这么久，可不得找找人说几句。”
江浅安听闻转头看了看林雨，后者正悠哉悠哉的喝水呢。
曹云龙小声道：“你跟他肯定没得比，人家就是不来上班估计也有钱拿。”
江浅安：“恩......他来的话，很可能多拿。”
撂下这样的一句话，她坐到了工位上，徒留曹云龙一脑袋问号。
这个多拿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在公司也有些年了还没听说凯镁有什么全勤奖。
他哪里知道，江浅安的多拿是指自己给对方的外快外包费。
曹云龙想不明白也不再想，走近拍了拍江浅安的椅子：“我给你发点文件你这边接收一下。”
“这些是你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和安排，省的我一次次的找你对了，你先接收看看。”
江浅安点头：“好，我先看看。”
她这次学聪明了，没再多嘴询问时间上的具体安排，给自己留了一个大大的缓冲。
只不过，她接收后看着压缩文件的大小顿感头疼。
外面的显示都这么大，那里面好家伙不得是乱七八糟的天书任务！
“咳，收费代练收费代练，只需要工资的一半，就可以解决日常工作烦恼，童叟无欺！”
林雨的声音就像是有魅惑的效果，至少听在江浅安的耳朵，已经让她想要掏钱了。
但就这么一想，她马上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江浅安转过头小脸上满是疑惑：“不是，你不是说不收钱了嘛？”
林雨挠挠脑袋：“我说过吗？我怎么忘了？”
江浅安语气笃定：“就在刚刚！你怎么开始耍赖了？”
她语气充满着委屈，本来她想着耍耍赖打打人情牌，合着对方比她还离谱。
“我去抽烟了，这天太好了，要是在工位闷头干活可就浪费了。”
林雨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答问题。
他说完把电脑锁屏就向外溜，没走出几步又补刀：“要是有问题卡住了那更难受了。”
几句话说的，直把江浅安弄得心里像猫抓似的。
她赶紧冲着林雨招了招手，后者走到近前一脸正经：“付费吗？老板！”
周边的同事看这两个人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暧昧，但大家很快就猜测了一个大概。
肯定是女方看着有背景的高富帅眼热，所以主动略施小计勾搭起来了。
江浅安哪里知道这些猜测，她小声的问道：“我记得你好像说自己是文科新闻出身的？”
林雨听后挠了挠脑袋：“我说过吗，我忘了，可是老板这和生意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我.......你搞文科新闻的，你怎么会这么多It东西？”
江浅安见对方没说话又疑惑道：“难道我去的It针对班是假的？你是真的？”
林雨没说话，只是拿着鼠标点着被对方拽到桌面的压缩包。
“啧啧啧，这也太多了，我觉得外面三脚猫的培训班不够用，这几个月你是打不了游戏了。”
他说完用非常诱惑的语调：“我给你打打折，要不你卡着多难受，我看你之前付钱挺痛快。”
“一看你就是不差钱的那部分人，花钱买安心很划算的，正好我把自行车钱赚回来，双赢！”
江浅安听闻一阵无语，只觉得对方这个模样简直太贼了。
林雨见她没什么反应也不再逗了，低头看了看烟盒里面的烟，查了查根数就准备下楼。
江浅安直接拽住他的衣袖。
“你干嘛！我这可不兴强买强卖。”
“哎呀，你是怎么会的，教教我学习方法！？”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教会了你谁给我自行车付钱啊？”
“不说我就不让你走了！”
林雨笑了，站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
没到两分钟，附近工位的很多同事都向着这边看来。
毕竟，所有人都坐着干活的状态下，一个直立的同事还是太显眼了。
江浅安马上就慌了，急急的松了手，又低着头整了整头发假装无事发生。
“我也没有什么诀窍，都是上学时候爱好打下来的底子，打得比我自己想象的还厚。”
林雨说完又补充道：“反正，怎么也比你花冤枉钱，上什么培训班强多了。”
江浅安刚要反驳，但一想着对方的水平，又乖乖闭上了嘴。
她看着走远了的林雨，从不服输服软的劲儿头瞬间就上来了。
只觉得对方行的事儿，她肯花些时间也一定能办的成。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眼前的需求文档只看了几行，她就有种看天书的感觉。
自强的火焰直接熄灭，江浅安心里涌现一股好女不吃眼前亏的智慧。
她抱着肩膀直接就开始了捷径的想法，心里由自立自强变成了讲讲价看看。
毕竟，她活这么大，从来没觉得钱很重要，都是觉得心情是最重要的。
......
楼下。
林雨抽着烟看着手机的显示屏。
上面的消息让他有些纠结和拧巴。
秦羽：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来一趟送送她。
林雨想来想去只觉得这档子事儿麻烦，现在过去那无疑是以秦家人的身份。
但他自我的认知和认同里，他永远是打算姓林的，送这位一程他还是林雨嘛？
到了人家的地方，就眼下的场合，他不姓秦也得姓秦了。
正想着呢，他手机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还没有想好，不太愿意参加这样的场合。”
林雨接通电话很直白的开口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电话的那头有点人声的嘈杂，但是秦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秦羽的声音带着点疲惫：“不用你做什么，就是希望你来看看，送送她。”
他的语气又带着点嘶哑：“我记得这几年她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就是你回来吃团圆饭那次。”
林雨没有说话，脑子里回想的是这位老太太的笑容。
还有对方着急给他介绍蒋依云时的殷切，那个慈祥的样子和神态仿若就在刚刚。
“昨天，我说不来你为什么直接同意了。”
秦羽拿着手机在秦家庄园的某个角落无人的地方苦笑了一下。
“昨天，我的脑子有些飘忽空白，今天想起来觉得应该让你来。”
林雨听后没说话，他理解不了这种感觉，毕竟他的父母还是健在的。
想了又想他回话道：“那我现在过去看看，戴着口罩当局外人就是了。”
“我早上就看到了新闻，我知道你这边会来好多有头有脸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认识。”
这些话说完，电话这边秦羽又沉默了一会儿。
紧接着，林雨隐约听到了无奈的叹气声。
秦羽：“随你吧，需要我让老吴接你嘛？”
林雨：“不用了，我看一眼就走，就算是完成你的执念吧。”
秦羽听闻又是一阵沉默，这个过程确实是他的执念，他觉得来了老太太会满意。
他挂断电话后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重新从角落走到了人群，继续应付着。
秦羽心生感慨，只觉得被大多数人捧着，被外界这么注意，也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要是秦家没有外人注意，他默默的送老太太一程，那样心里会更加的舒服。
哪儿会像现在这样，又吵，又多余，丧事从简也是不间断的客人。
另一边，江浅安惊奇的发现，这个林雨下楼抽烟后就再也没有上来过。
她竟然开始了脑补，对方的十八种死亡方式，想着想着她悄悄下了楼。
只不过，吸烟区哪里有林雨的身影，只有几个头发稀疏的老哥正在吞云吐雾。
她看着这边的老哥，老哥们也都注意到了这个漂亮姑娘。
“嘿，老坤，那边的姑娘好像在看你，是不是有什么缘分在？”
“毛的缘分，老子这一年就没见过除了我妈的任何女人，行情不好闷头就是干。”
“是呗，基金经理都跑路百十来号人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咱们这些量化技术也得凉。”
“谁说不是呢，赌徒们输的连裤衩都快穿不起了，交易量放在那，确实担心饭碗。”
几个人闲聊间，再也不向着江浅安这边看了。
美女不美女的，光是眼前的职业方向，以及岌岌可危的工作岗位就够他们阳痿的了。
“喂，你说咱们失业了怎么办啊？”
“反正爷没上大杠杆，失业了我那房子也是全款的，不慌。\"
“靠！我他妈杠杆大着呢，要是一个没弄好，哥们没准要玩玩极限运动自由落体了。”
一个身宽体胖的大哥脸上半开玩笑的吐槽，但是没有人觉得这笑话好笑。
“亏你还是这方面的从业者，这杠杆你真是闭眼睛上的啊？你怎么敢的？”
“操，我又不是金融分析师，这些天正后悔呢，平日光顾着和他们扯淡了没聊正地方上。”
“所以啊，咱们这些搞技术的还是眼界太窄，低头只搞技术也不行啊。”
几个人闲聊间，一个又一个的烟头产生了，把垃圾桶上面的烟头槽都放满了。
楼上，江浅安拄着下巴看着曹云龙发来的资料，一点点看着又一点点的挠头。
每当有花钱找林雨的念头，就被她自己的自尊压下，忍着头痛接着看和学。
过了一会儿，她冷不丁一看电脑的右下角，一不留神竟然要下班了。
她默默叹了口气，把笔记本收进了电脑包里。
不争馒头争口气，这点事儿她就不信自己搞不定！
真要是搞不定的话，那她江浅安就滚家里啃老吧，还尝试什么兴趣爱好。
直到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身边的工位依然是空荡荡的。
江浅安给林雨拨了个电话：“收费关电脑。”
林雨：“谢了。”
像是有默契似的，两人根本就没多余的废话。
江浅安把手机放到兜里，伸手给身边这个锁屏的电脑关机了。
她看着黑屏的显示器，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江浅安啊江浅安，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别人了？”
另一边，林雨戴着黑色的口罩，和老吴一起走进了秦家的庄园。
他敏锐的注意到身边走过的领导很熟悉，想了半天依然没有想起来。
老吴看到了他眼中的疑惑和思索：“刚刚那个，是咱们的省领导，这人和秦家关系很近的。”
林雨点点头又走几步，又看到了常常出现在新闻的几位企业家。
秦家这样的场面，让他心生感慨的同时，脑海里也浮现了一幅画。
面前是代表人生的十字路口，左边是寂静无声，右边是花团锦簇。
他之前，只是想着从右边拽几朵花揣兜里，从未觉得右边的路如何美丽。
但现在，林雨切身感受到些不可说的东西后。
他第一次觉得，右边的芳香是如此的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