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奈应了一声,朝着书房走去,迈进门槛的时候阿奈的脚步顿了一瞬,回头望了一眼还在院子里没有丝毫一起进入书房意思的谢煜。
阿奈一个人进了书房,书房的门大开着,从院子里就能很清楚地看见阿奈的一举一动。
阿奈有些焦急,谢煜没有疑心他应该高兴,但是那个墨条……
桌案上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任何机要文件,阿奈眼神晃了晃,手上磨墨的动作迟缓,他装作不经意地挪动了一下脚步。
“哐当”一声,书房内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阿奈跪在了书房桌案旁。
谢煜姜寻对视一眼,眼底的寒意只有对方看得真切。
“将军、夫人饶命啊,奴才许久没有在将军身旁伺候,笨手笨脚的打翻了将军的笔筒,请将军和夫人责罚。”
阿奈双手撑在地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好了,你快起来吧,没多大的事,就在这包扎一下,我看你手上的伤也不严重,收拾一下赶紧把墨磨好,将军还等着用呢。”
姜寻不怒也不恼,让阿奈包扎只是不想他的血沾染在这书房内。
阿奈神色一僵,还以为将军和夫人一生气就会把他赶走。
“可是夫人,奴才的手……”
“怎么?将军府的奴才是这么娇气的吗?你们将军带兵上战场,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你手上的伤口,就破了点皮,对于战场上的谢家军来说,眉毛都不值得皱一下,怎么京都里将军府的下人竟如此娇气?倒还真的靠着谢家军的拼命养尊处优起来了。”
姜寻的话让阿奈一惊,他确实忽略了,这不是别的地方,可是镇国将军府。
将军府里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也没有这么娇气的。
阿奈不敢让姜寻再说下去,原以为将军是个不拘小节的,可能压根不会注意这些小事,可没想到这位夫人却是有点难缠。
阿奈捡起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了书房,又听姜寻的声音从外面再次传来,“笔筒的银子从你月例里面扣。”
阿奈手一抖,刚刚捡起来的瓷器碎片差点都被扣在地上。
阿奈不敢再有小动作,他也不知道这墨条到底能有多大作用,只希望毒性不大,对自己伤害小一点。
阿奈又一次后悔,自己怎么就一心软听了那丫鬟的话呢。
可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阿奈深吸一口气,清理好了手上的血渍,开始认真磨墨。
本以为谢煜见他磨墨就会进来,可谁知,谢煜一直和姜寻在院子里,始终都没有要进入书房的意思。
阿奈的心又提了起来。
墨已经磨好,阿奈低着头来到院子里。
“将军,奴才已经把墨磨好了。”
“嗯。”
谢煜只“嗯”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阿奈有些惶恐,不知现在是该退下还是依然守在这里。
谢煜和姜寻一直在忙活着,阿奈时不时地看向书房,想着再不用,一会儿墨可能又要干了。
“将军、夫人。”
易风从外面进来,看着谢煜姜寻的目光有些怪异,姜寻问道:
“出了什么事?”
“是姜家大老爷和三老爷……一块来了。”
“一块过来的?”
“姜誉和三叔一块来的?”
谢煜和姜寻异口同声说道。
显然两个人对这一情况都感到十分的诧异。
易风点点头,他也想不明白啊。
“人没敢往这带,属下让人把他们带去前院花厅了。”
要是姜韫自己过来,易风自然知道要把人带到这来就行了,可是还有一个姜誉在,易风也是为难。
还是姜韫说的,去前院坐着等着就好了。
谢煜和姜寻对视一眼,就要往外走。
阿奈急了,“将军,那墨……”
“现在没时间,你给处理了,把书房收拾了就回去休息吧。”
谢煜说完,人影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易风跟着走了,可是夜风还在,面无表情地就靠在书房门外不远处的廊下,阿奈硬着头皮进去开始收拾。
这墨肯定是不能要了,阿奈打算在书房内冲洗一下。
“拿出去洗,回你自己的住处洗去,难道你还要在主子的书房处理吗?这里可都是机要密信,出了差错,别说你,我也担待不起。”
夜风的话说得慢悠悠的,好似漫不经心,但却让阿奈感到压迫十足。
阿奈走后,夜风捂着鼻子,把整个书房的门窗全都打开了,安排了足足十个暗卫在暗处守着。
谢煜和姜寻匆匆来到花厅,离得老远,就听见姜誉的声音喋喋不休。
“三弟,你也太不像话了,这都多少年了?你还真能说不回就不回了?你的族谱还在呢。”
“母亲还念叨你呢,虽然你不是她老人家亲生的,可到底养育了你那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
“她好歹是你的嫡母,不说逢年过节特意回来看望,既然你回到京都了,怎么也都该回府去看看她老人家。”
“这些年你不在,府里出了很多事,也分了家。”
说到这姜誉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妥,停顿了一下,笑着说:
“分家的时候你不在,也就没分你的那一份。不过你都离家这么多年了,当初走的时候也是带了东西走的。”
姜誉的话可能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要脸了,干咳了两声,又继续端起他大哥的架势,继续说道:
“寻儿自小就和你亲近,对我这个亲生父亲倒是疏远得很,你也多劝劝她,叫她没事多回来坐坐,我和她祖母都想她呢。怎么说也不能不回去,难道嫁了人就不要娘家人了吗?谢家是什么人家?怎么能要一个不孝的媳妇呢?这要是让谢家人知道她如此淡漠亲情,该如何看她?”
姜韫一直低着头啜着茶,压根就不想和姜誉说话。
说他当年带着东西离开的姜府,他不想辩驳,他拿的可都是自己姨娘的嫁妆。
但是现在姜誉又说到了姜寻头上,还指责姜寻不孝。
姜韫心中不悦,重重放下茶盏。
虽然姜誉是姜家大哥,也做了那么多年的安远侯。
但是这几年的不顺,加上爵位没了,官也丢了,在财大气粗的姜韫身边,竟然气势都落了下去。
姜韫一黑脸,姜誉竟然微微地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