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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萧景榕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下雨了。”

苏棠伸出手一探,果然能感觉到水滴落在掌心的清凉。

只是光凭肉眼看不大能看出来。

底下很多小贩是没有雨棚的,就一块布铺开在地上,是以都在忙着收摊回家。

雨势虽不算猛烈,但来得急。

不多时便从毛毛细针凝作豆珠落下,打在屋檐,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这可苦了下面的摊贩。

雨水沾湿衣襟却顾不得自己,只一心一意收拾货品。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萧景榕身后不远处,李培顺等人早已拿着伞等待。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苏棠忽然想起这句话来,她依稀记得自己曾经也是这样风雨无阻为生计奔波的社畜。

萧景榕忽然问:“可要朕派人去帮他们?”

“嗯?”苏棠吓了一跳,她不可能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吧?

“朕瞧你一脸悲悯。”

苏棠松了一口气。

她要是真当着萧景榕的面说出来,跟指着他的鼻梁骂他没什么区别。

不过她可不是同情,纯纯是代入了。

“皇上仁治天下便是在帮他们了。若是贸然相助,只怕多数人不仅不会心存感激,反而只觉得世道不公。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到那日自然就好了。”苏棠指向一处,“再者,他们亦自有所乐。”

萧景榕顺着苏棠指的位置看过去。

一妇人撑着纸伞破开雨幕,径直走到一小贩前。

那小贩赶着收东西,那妇人便一直持伞给他遮雨。

小贩抬手把伞往妇人的头顶推了推,那妇人却固执地护着他。

最后两人结伴离去,场面格外温馨。

这场雨仿佛都成了他们爱意的陪衬。

啧,简直就是爱情最初的样子。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你的来处可是如此?”萧景榕的声音似被雨幕冲刷,自飘渺空茫中传来。

苏棠摇头。

千年后,这种境界仍然只是美好的憧憬。

“回吧。”萧景榕闻言不再多问,率先转身。

苏棠闻言跟在他身后。

入夜,苏棠和萧景榕躺在一起。

萧景榕忽然问,“你也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棠注意到他用了“也”这个字。

竟还有人跟萧景榕说过这样的话?

还是单纯看了今日那对夫妇有感而发?

苏棠模棱两可地回答,“天下女子大抵都这样想过吧。”

可惜苏棠若是渴求一生一世纯爱的人,当初便不会轻而易举妥协了。

在她眼里愉悦自我、拥抱自由,比获得爱情重要。

房子、彩礼、婚姻。

既费钱也费感情。

这个时代的女性既然没有自由可言,那她选优渥的生活。

“听你这意思,若是能遇一心一意的痴情郎,你便不会嫁给朕?”

苏棠无语。

这种小媳妇发言是搞哪样?

“不会。”苏棠伸出手指抚上萧景榕的鼻尖,“嫔妾没见过比皇上更俊俏的痴情郎。”

她穿来的时候都已经嫁人了,根本就不存在这种假设。

而且……若是非得嫁人,与其嫁给一个歪瓜裂枣的穷小子,她应该还是会选萧景榕吧。

至少相貌能力都是一流的。

苏棠来这一遭,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古代有的人能三妻四妾,有的人娶不到老婆。

萧景榕气急。

这话是说她只看中他的皮相。

当初在王府是如此,这么多年过去竟还是如此。

“等到将来朕容色衰败之时呢?”

苏棠挑眉,这不是她该担心的事吗?

怕把人惹急了,她转头吻上萧景榕的薄唇,手往他衣服里探。

果然萧景榕半推半就之下被强行转移了注意力。

宫外少了许多禁忌和规矩,苏棠比往常放得开。

哪怕是在秋雨夜凉的情况下,两人身上都渗出薄薄一层汗。

“你懂得挺多,何处学来的?”

苏棠嘟囔,“书中自有黄金屋。”

萧景榕捏上她腰间的软肉,“看样子平日没让你尽兴?”

苏棠吓得披上衣服起身,“嫔妾去叫水。”

次日天未拂晓,两人便启程回宫。

苏棠刚进殿就倒在软榻上半梦半醒眯了一会儿,醒来时听人说萧景榕还赶着去上了个早朝。

她只能说,怪不得大多数皇帝都活不长。

“阿娘。”

苏棠听到声音才发现姩姩和萧韶鄞两小只不知道啥时候跑到她房里看书,见她醒了立马凑过来。

姩姩抱住她的胳膊,“想阿娘。”

苏棠捏捏她的小脸,“阿娘才走了三日不到而已。”

“想。”萧韶鄞伸出双手要苏棠抱。

苏棠忽然想起两小只这会儿不应该在上学吗?

“你们怎么这个时辰还在殿中?”

沉鹭答道:“皇上一早便传了口信来,叫长公主和二皇子今日不必去听学。”

苏棠颔首,“正好从宫外给你们带了几样小玩意儿,在那边的箱子里,你们自己去瞧瞧。”

回宫清闲了几日,便有太监来说择好了封妃礼的吉日。

苏棠的册封礼并未像上次贵妃那样兴师动众,只是浅浅走了个过场。

她听到“宁德妃”的封号时不禁两眼一黑。

不是说一般只有谥号才会用双字吗?

难受。

而且整场册封礼就是个大型折磨现场。

先是她向皇帝和太后行叩拜之礼。

低位妃嫔再跪她。

其余繁文缛节苏棠也不懂,反正跟着司礼太监的指示做就行。

好容易结束册封礼,苏棠刚走过拐角却听见了不太好的声音。

“德妃坐上妃位,如日中天,恐怕就盼着皇后娘娘薨世,她再要回三皇子,那时……”

苏棠是想让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却从没盼着皇后死过。

从前不会,如今听了那道士的话也不会。

“本宫竟不知这宫里还有本宫的知音,不如到本宫殿中坐坐如何?”

苏棠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面色阴沉地走出拐角。

她从来不搞清者自清那一套,谣言这种东西,她若没亲耳听到便罢。

既然听见了,她不介意让他们觉得自己恶毒不好惹。

两个小宫女战战兢兢跪下。

“奴婢知罪!德妃娘娘饶命!”

时鸢在苏棠耳边低语,“娘娘,适才说话那个是宋才人宫里的一等宫女。宋才人自己带了两个丫鬟进宫,她不常跟在近前伺候,但奴婢去内侍省领东西时见过她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