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玦性急,见魏无羡在商议要事时毫无正形,不禁有些恼火。
然而那四人中,除了温宁,其余皆非他所能训导之人,纵有怨念,也只能隐忍不发。
可当他看到跪在眼前的聂怀桑时,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旺盛。
当时聂怀桑带着蓝景仪外出许久未归,若不是蓝启仁为他送来了告假信,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曾经回过京城。
结果他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并非是回府,反倒是写了一封告假信,还托蓝启仁送上去。
不过考虑到他是为了蓝景仪着想,想让他在最后的时光里能够开心地出游一次,便也不与他过多计较。
最多等他回来后,让他在祠堂跪一个时辰,以示惩戒,毕竟他是不声不响地离开的。
后来边关地区动乱不断,派去的将士们也伤亡惨重。
妖界无法请来援兵,聂明玦只能独自率军前往,既要保卫国家,也要保护聂怀桑能开心游玩。
他深知此仗异常危险,便不想带着金光瑶一同前往前线受苦。
金光瑶又何曾听过他的话,执意要与他同往。
对此,聂明玦只能同意,待到次日清晨便动身启程赶赴边关。
深夜时分,金光瑶在聂明玦怀中睡得很沉,无论有多大的动静,他都不曾醒来。
聂明玦为了将他留下,狠心在他的茶水中下了药,致使他昏睡。
临走前,他顺手将府邸的大门锁上,以确保金光瑶无法出来,聂明玦这才放心地离开京城。
然而,论及谋略,聂明玦从未胜过他。
在他锁门的时候,金光瑶就已经翻过墙离开府邸,骑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匹,先聂明玦一步前往边关。
待他们在边关处汇合,聂明玦就无法再将他送回去了。
聂明玦是昨日傍晚才抵达边关的,若不是有监管局的妖族相助,就算他没日没夜地赶路,也不可能在短短数日之内抵达。
但谁曾想,他刚到边关,还未入营,看到的不是比他先到此处的金光瑶,而是在军营中指挥军队的聂怀桑。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怒声喝问:“聂怀桑!你在做什么!”
聂怀桑闻声看去,只见聂明玦端坐于马背之上,面容冷峻,眼中满是怒火,似乎下一刻便会疾驰而来,将他置于死地。
他本能地想要逃跑,但此处空间有限,聂明玦又骑着马,他根本无处可逃。
而且,他发现自己身后也走来一人,此人正是他刚刚安抚好的,但还未完全原谅他的蓝曦臣。
如此前后夹击,两个人他还都惹不起,实在无所遁形。
无奈之下,聂怀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立刻认错。
然而,前后两人,没有一个人买他的账。
他们倒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没有在将士们面前教训他,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将他拖走。
只是一个面带微笑,一个怒发冲冠,都紧紧地盯着聂怀桑,示意他主动回营帐。
聂怀桑别无选择,只能乖乖回营帐等待惩罚。
起初,聂明玦以为,蓝曦臣会为聂怀桑说情,毕竟平日里他总是纵容他。
但这次蓝曦臣却一言不发。
反而在聂怀桑回答他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的时候,将他忽略的细节一一补充。
聂明玦怒不可遏,将面前的桌子拍得粉碎,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声吼道:“聂怀桑,你真是好样的!妖界都由你来掌管,官做的不小啊!平日里装疯卖傻,对你那些字画爱不释手,结果书房密室里全是兵书,我说过多少次,行军打仗之事,用不着你来掺和!人妖大战至今,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情!”
这是聂怀桑第一次感受到大哥如此强烈的怒火,以往最多只是责备他几句,让他在祠堂里跪上一会儿。
但这次他能明显感觉到,聂明玦是真的动怒了。
不过他会如此也在情理之中,他们的爹娘曾交代他务必保护好弟弟,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
为此,他不许他跟随自己习刀练武,也不许他学自己带兵打仗,不愿让他接触任何与军事相关的事情。
带兵征战沙场有他一人足矣,故而在外流传出聂怀桑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但他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聂怀桑会背着他看兵书,还偷偷习刀练武。
人妖大战开战之前,聂明玦第一次见到魏无羡,本以为他是真心来帮助自己的,便放心地让他接触了聂怀桑。
结果大战之时,魏无羡却将人带去了妖界,还让他当上了所谓的军师。
魏无羡身份尊贵,他无法迁怒于他,而且,若非聂怀桑本就心甘情愿,想必魏无羡也无法将他带走。
说到底,还是聂明玦低估了自己这个弟弟。
他明知道聂怀桑心思缜密,凡事就他主意多。
他自己在外将聂怀桑塑造成一个草包形象,骗过了外人,也骗过了自己。
也许是聂怀桑演得太好了,这才让聂明玦以为,他真的就是个草包。
聂怀桑小声说道:“没有了大哥,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不信你可以找曦臣哥对质,我真的没有别的事瞒着你了。”
他缩着身子,低垂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聂明玦的脸色,更不敢向蓝曦臣求助。
三个哥哥,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就算金光瑶此刻站在他身前护着他,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正当他准备迎接聂明玦的怒火时,却听身前两人齐声喊道:“阿瑶!”
他转身望去,只见营帐门口处,金光瑶刚巧掀开帘子,脸上还有些心虚的感觉。
聂明玦余怒未消,反而更盛,不光对聂怀桑生气,对金光瑶也颇为恼怒。
但他对金光瑶的语气明显要比对聂怀桑温和许多,只听他沉声道:“阿瑶,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金光瑶不禁有些尴尬,他本想抢在聂明玦之前赶到此处,找个地方藏身,等聂明玦来了再现身。
谁料路上出了意外,和监管局的妖族协商出现问题,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一路紧赶慢赶,本以为能来得及,结果一掀帘子,却见兄弟几人都在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