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含光苑外,一辆马车停于门口。
魏无羡等人头戴斗笠,身负行囊而出,对于门外的马车并不意外,只以为是魏无羡他们昨日置办之物。
然,马车内走出一人,乃是他们未曾想过会再见之人。
蓝忘机与蓝曦臣向其行礼,道:“叔父。”
蓝启仁应了一声,叹息道:“出发吧,老夫送你们一程。”
他们本欲悄然离去,至姑苏城后再书函告知,以免蓝启仁担忧。
魏无羡四人行动多有不便,便皆坐于马车内,只留晓星尘与薛洋在外驾车。
马车行至城门口,守城侍卫将其拦下。
蓝启仁示意众人噤声,而后搬出一块板子立于车内,确认不见众人身影,方才掀帘而出,欲给侍卫些许银两将其打发了事。
前几日,小皇帝下旨,令所有皇亲国戚进宫面圣,所为何事无人知晓。蓝启仁本应遵命,但他深知小皇帝为妖族,恐有变故,便对此事置若罔闻。
后闻,皇亲中有人见皇帝年幼,太后王灵娇又无后台,遂起谋反之心,于朝堂之上拔剑行刺小皇帝。
小皇帝既是妖族,又怎会被区区人族行刺,凡有异动者皆被小皇帝拿下。
后小皇帝一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人,将皇室众人尽数斩杀,无一幸免。此后传言,小皇帝改姓,该国已非蓝氏天下。
但改姓为何,蓝启仁不得而知,小皇帝亦暂无意昭示天下。
起初,他们并未想过要离开京城,即便无法继续居住在含光苑,也可以迁至蓝曦臣的小院,此院更为隐蔽,且有信得过的侍从侍奉。
而且留于京城,可随时洞察皇宫动静。若有变故,亦能第一时间察觉。
最重要的是,蓝忘机和蓝曦臣担忧其母的尸身。玄冰棺虽置于密道之中,且唯有他们二人知晓,但妖族寻物,不过举手之劳。
然谋反之事突发,京城增派众多巡视侍卫,魏无羡只是在用膳时将此事随口一说,蓝曦臣便有了离京的想法,亦是昨日才做此决定。
若他们继续留在此处,即便是迁至蓝曦臣的小院,亦会被人察觉行迹,早些离开更为稳妥。
蓝启仁旧居宫外,与先皇关系渐疏。朝中无要事,他鲜少入宫,早已被众人淡忘,甚至忘却他身上有先皇赐予的虎符。
恰巧,现今他需出城,守城卫兵乃小皇帝新换之人,不识蓝启仁。他虽给了银两,但他们仍需按例检查买车车是否藏人,确认无人后才将其放行。
马车渐行渐远,离京城而去。行至预先安排之地,他们方才停下。
众人下了马车,一妇人早已恭候多时。此乃蓝启仁之妻,依蓝启仁安排,她购得一辆马车在此等待。倘若夜半时分仍未等到他们出来,径直离开便好。
蓝启仁年事已高,不便与小辈同游四方,京城亦不会再回。他已与妻子商议好,搬至岳丈家中居住。在那处再办一个书院,隐姓埋名,教书育人。
他扶妻子上马车,临别之际对他们道:“就此别过,好生照顾自己。若无处容身,可来寻老夫。”
魏无羡等人目送蓝启仁,直至马车远去,这才计划他们接下来该去往何方。
蓝曦臣转身对晓星尘和薛洋道:“二位进马车休息吧,余下路途交与晚吟即可。”
魏无羡好奇地看向江澄,问道:“我们要去哪?”
江澄冷笑一声,并未答话,明显心中不快。
魏无羡转而去看蓝曦臣,欲从他口中得知去向,可他仅是莞尔一笑,让魏无羡快些上马车,以免耽误行程。
他又看向蓝忘机,见他亦是一脸茫然,想必是蓝曦臣只告诉了江澄一人。
无奈,魏无羡只得放弃追问,待到了目的地自然知晓他们在密谋什么了。
一路走走停停,足足十日,方才抵达目的地。期间,魏无羡多次问起去往何方,蓝曦臣不语也罢,江澄也闭口不谈。
如今已到,魏无羡更是不明白,此地有何秘密,竟让他们一路隐瞒至此。
他们找了一处客栈,刚放下行李,蓝曦臣便称要带他们外出走走,有一处僻静之所风景甚好。
晓星尘和薛洋并未同行,这一路舟车劳顿,他们实在无心游玩,便留于客栈看守行李,待他们回来。
走了一个时辰,这才抵达蓝曦臣所言之地,不过是一处寻常的水榭亭台。四周人来人往,并不僻静,唯有亭子下的莲池有几条锦鲤游过,还算得上是个景色。
魏无羡看着四周,叹道:“蓝大哥,你若没来过姑苏城,直言便是,此地我甚是熟悉,何处有美景,我一清二楚。”
蓝曦臣微微一笑,随后便唤来一位恰巧路过的老伯,问道:“老伯,叨扰了,敢问姑苏可有一处地方,名为云深不知处?”
老伯面露疑惑,答道:“并无此地方,公子怕是找错地方了吧!”
蓝曦臣看了一眼魏无羡,又问:“当真没有吗?我是来寻亲的,家中只说在姑苏云深不知处,可我寻遍姑苏城也未找到。”
老伯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祖祖辈辈皆生于姑苏,若真有云深不知处,我岂会不知,公子莫不是记错了?”
蓝曦臣笑了笑,“或许真是我记错了,多谢老伯。”
他谢过老伯后,转而看向一旁的魏无羡,眼中暗含锋芒:“家住姑苏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闻言,大惊失色,方知蓝曦臣带他们来此的目的。
蓝忘机也看向魏无羡,此前背诵家规时,魏无羡也将含光苑说成了云深不知处,他还以为那当真是他的家,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此时,唯有江澄一脸幸灾乐祸,当他看到魏无羡所写的住址时,心中就颇为不快,此刻见他如此模样,心情倒是好了些许。
蓝曦臣敛起笑容,沉声道:“无羡,你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为何要伪造住址?还是说,你这人也是假的。你接近忘机,究竟有何目的?”
魏无羡轻叹一声,倚在栏杆上,眼神看向身旁的蓝忘机,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道:“因为……我心悦他,故而设计与他相遇,又怂恿蓝老先生让我做他的贴身侍卫,只为能将他俘获。”
闻此,蓝忘机身躯一颤,双耳瞬间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