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声源方向是从霍兰那边传来的，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吭声。
王氏此刻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对这个在自己跟前养大的姑娘，虽然不能说是完全当亲女儿一般对待的，那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王氏是标准的古代大宅主母，与丈夫也不是因为感情而在一起的，而是为了两个家族的利益联姻走到了一起，对丈夫的感情更趋于对待一个要一起合作一辈子的合作伙伴。
对于这个时代大部分主母而言，对丈夫投注过多的感情是极为不理智的行为，感情可以有，但决不能是爱情。
所以，王氏对于丈夫那些妾室，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厌恶感。
甚至于，只要那些妾室自己不作妖，王氏还很乐于养着这些女子，因为这样一来她只要为丈夫生下嫡子，把生下开枝散叶那些活丢给那些妾室去干。
在这个时代，女子生育面临的种种危险，男人是根本无法预料的。
而因为生育而死去的女子，要是做个数量统计，恐怕也会让世人毛骨悚然。
帮妾室养庶子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挑一个乖巧听话的妾室的女儿养在跟前，一来是抬举这个妾室给其他妾室做榜样，二来也彰显她的贤惠大度，三来只要不养出个白眼狼来，这个女儿以后出嫁了也是自己孩子的助力。
这笔投资赚不赚，看人。
而霍兰，在王氏眼里就是一笔极为合算的投资，而如今这笔投资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王氏是真心为霍兰精心挑选了一个家世样貌才能样样都不错的男子做夫婿的，甚至可以说，她为霍兰挑选的夫婿已经是其他人家家里庶女不敢想象的好人选了。
不是嫡长子，而是嫡次子，这样一来对身份的要求没那么严苛，只要霍兰足够出色，以霍家的家世并不难匹配。
性情温和，文采斐然，在家族里有一些地位，资质不错未来也极有可能可以靠着自己和家世出人头地，又不用承担宗族大妇的压力。
样貌是时下少女都比较喜欢的俊秀风流，其父亲与兄长样貌也不错，想来就算是过上个几年也不会变丑，与霍兰站在一块儿完全称得上男才女貌。
多么般配的一对佳人啊，王氏就等着霍兰出嫁后过好日子，在婆家站稳脚跟之后，以后其丈夫入仕途后，成为自己儿子的助力呢。
结果，结果……
王氏感觉胸口有点梗。
但还不等她思考现在要怎么办，那边交谈声却没打算停下来。
李淸懿：【你别精简，你详细跟我说说。】
皇后默默抬手，让人给今日这几位客人都准备一杯安神茶压压惊。
霍兰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之前表现得再沉稳，这时候也有些慌了，下意识往王氏旁边靠。
系统：【霍兰这位未婚夫，姓赵，名赵殷。前面跟你提到过那个前前朝公主，还有李祺误以为自己是前朝皇室血脉的事，你还记得吧？】
李淸懿：【记得，你不会要告诉我这个赵殷才是真的前朝血脉吧？】
芳馨默默看了李淸懿一眼，要是这时候李淸懿开口询问的话，她就可以跟李淸懿解释一下这户姓赵的人家是怎么回事了。
偏偏……李淸懿不是跟她说话，甚至李淸懿这会儿闭眼躺在榻上装睡呢，芳馨想解释都没法。
系统：【沾点边，赵家人是前前朝皇室宗族旁支，你要说他是皇室宗亲吧，人家还真能沾到边。但你要说他是皇亲国戚吧，赵殷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就已经开始连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有皇室血脉了。】
李淸懿：【……跟刘备那种情况一样是吧？】
系统：【嗯呢，这种情况下，如果赵殷祖辈自己不干出一番事业，一般人压根不知道他姓赵，祖上还是皇家人呢。】
皇后动作微微一顿。
王氏等人完全没注意到李淸懿这话有什么问题，即便是听到李淸懿提到汉昭烈帝刘备的名讳，也只当是平时皇后与她提起的。
只有皇后自己知道，此刻她心情多复杂。
女儿……真的聪明过头了。
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皇后并不惧怕自己宠爱的小女儿，只是担心，继续这样下去，女儿面临的危险……
系统：【赵殷家里的情况，太祖是清楚的。】
【后来太祖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帝，临终的时候让皇帝注意赵家人，如果赵家人老实就当普通臣子一般看待，有人才就用，没有就搁置一旁。但要是赵家人不老实，就让皇帝不必顾虑太多，直接抄家灭族就是。】
【奇怪，为什么大宁太祖不把这件事告诉先帝，而是告诉你爹啊？】
李淸懿：【我不知道……等等，你不会是想诱惑我买我爷爷的瓜吧？】
系统扒拉了一下后台列表，咂咂嘴：【你爷爷瓜还挺多的，但是能列在列表里的都是世人不知道的，又是一个新王朝的建立者，随便一个瓜都是几千起步，你现在肯定不会买。】
李淸懿：【……】
李淸懿：【说赵殷！】
买不起你说个鬼。
系统：【说回赵殷，总之你知道赵家人有这么一份关系而且还在皇帝那挂了号就行。如今赵家这一支掌权的是赵殷的爹，如今在朝堂里任职礼部右侍郎。】
【而赵殷的爷爷，如今在家中颐养天年，儿孙绕膝，但是他当初是跟着太祖一起打天下的，还当过两年宰相，皇帝登基后为了给儿子让出晋升空间就退休了。】
【哦，赵殷爷爷一开始是想自己做一回刘备的，但是发现无论是他还是自己族里的孩子都不是那块料，这才投奔了太祖。】
李淸懿：【还挺有自知之明。】
系统：【因为前前朝皇室基本把民心败完了，从靖康之耻开始，前前朝后面几百年就是在苟活……】
李淸懿：【等等，靖康之耻？】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华、不是，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