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栀栀和镇上好几个酒楼都有生意往来。
这一家她合作好几年了,卖给他们的菜谱推一个火一个,掌柜和伙计们都把她当财神爷供着。
“这大虫我们不卖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跟你们醉香楼合作!”
沐栀栀一扯秦渊的袖子,“相公,我们走!”
秦渊大概听明白她的意思,知道这酒楼肯定欺负他傻,跟着说了句,“媳妇,我们走!”
说罢,就要去拿那背篓。
伙计一听她们这称呼,赶忙上前拦住。
“哎哟,我说沐小娘子,小姑奶奶!您这是咋弄的,咱也不知道秦猎户是您相公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咱有话好说行不?”
沐栀栀双手抱臂,“行啊,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到底能给个什么说法!”
伙计连忙朝里面的人喊,“快去请掌柜的!”
醉香楼掌柜的姓宋,约莫四十来岁,长得珠圆玉润,白白嫩嫩的,一路拿着帕子抹着汗小跑过来。
“哎哟,沐小娘子,是您来了,快里边请,三楼包间,我给您备上了上好的碧螺春……”
沐栀栀抬起手,“别,就在这儿说,我怕你们是黑店,不敢随便进。”
说着,还朝院子外退了几步。
秦渊撸过背篓,也跟着往后退。
宋掌柜一脸堆笑上前,搓着手道,“沐小娘子,您这话怎么说的,咱都合作多少年了,怎么会是黑店呢!”
“秦猎户这事儿……就这是个误会!早知他是您相公,咱也不可能给他那个价啊,要不这样,一斤肉二十五文,皮子和骨头另算,您看咋样?”
“不咋样,”沐栀栀漠然看着他,“往日我相公的山货都是卖给你们的吧?都什么价格?”
宋掌柜和伙计对视一眼,知道这小娘子今儿是来算总账了,一时都没吭声。
沐栀栀冷笑一声,“懂了,既然宋掌柜不愿做我家的生意,那便算了,反正这山货啊菜谱啊,也不是你一家收,我瞧着隔壁马掌柜是个厚道人,往后我们夫妻就去他那儿了。”
秦渊点头,“去他那儿!”
宋掌柜吃了一惊,双眉一拧,“沐小娘子,您可不能这样!咱们都多年的交情了,干嘛非得撕破脸。”
沐栀栀冷嗤,“脸是什么,能当银子花么?”
宋掌柜知道沐栀栀是个精明的,镇上几家酒楼都收她的菜谱,但她菜谱都是卖断,每家的都不一样,这才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若是她光卖给别家,自己家没有新菜,过不了多久,生意就不好做了……
看来,今天不出血是不行了。
宋掌柜咬咬牙,“这样,今儿的大虫我五十文一斤收了,再给您三百两赔罪……”
沐栀栀一听有戏,掏出随身带着的金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拨弄。
“我相公打猎,野鹿野猪这些大体型的,每年起码有八九头,就按十头算吧,野兔野鸡起码八九十只,抹个零按一百只算吧……”
“每斤肉按五十文算,您那三百两顶多算个零头,我大人有大量,您给一千两,这事儿就过去了,怎么样?”
宋掌柜闻言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一千两,她还真敢开口!
他醉香楼虽然名声在外,偌大的镇子就属他家生意最好,可他们一年也才挣一千两多点,还不算伙计工钱……
宋掌柜抹抹汗,也不敢轻易得罪她,“沐小娘子,咱……再打个商量——欸欸,你别走啊!”
沐栀栀才不理他,秦渊已经背起背篓,两人作势要走。
“成!一千两就一千两!”
宋掌柜一跺脚,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很快,有人把银票送来。
沐栀栀笑眯眯地把银票放进布包里,“宋掌柜真是爽快人,以后咱们还继续合作哈。”
秦渊问道,“那大虫……”
沐栀栀指着一边的衡器,“去称重吧,宋掌柜说了,给咱按五十文一斤算呢!”
宋掌柜:“……”
这小娘子,真是一文钱也不放过啊!
“称吧称吧……”宋掌柜绕绕手,仿佛整个人都蔫吧了。
等把肉称好,沐栀栀拦住伙计,“骨头和皮子我们就不卖了,咱回家骨头泡酒喝,皮子做衣裳,自己用。”
宋掌柜气得脸上肥肉直颤。
两个乡下泥腿子,还能舍得用虎皮虎骨?分明就是想拿去药材商那再赚一笔!
这小丫头片子,连吃带拿,最后还掀桌,可真有她的!
然而,他也没力气再同她讨价还价,往后还能拿到她的菜谱,他这酒楼才能继续挣钱……
出了酒楼后院,沐栀栀心里美滋滋,但秦渊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沐栀栀问他,“我帮你要回之前的银子,怎么还不开心了?”
秦渊丧气道,“是我太笨,被人骗。”
沐栀栀朝他招手,秦渊弓着身子和她平视。
沐栀栀捧着他的脸,认真地道,“不要这样想,那些银子都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你很厉害!他们骗你是他们心术不正,是他们坏,懂吗?”
秦渊呲着大白牙笑,“嗯!”
想到什么,他又问,“他们是坏人,以后还卖他们?”
娘说要离坏人远远的,就像春丫一样。
沐栀栀狡黠一笑,“谁说还卖他们了?脚长在咱们自己身上,以后这破地方,咱再也不来了!”
秦渊跟着说,“再也不来了!”
两人叉腰大笑,一起朝远处走去。
“真有意思。”
路边小摊上,唐禹泽端起茶水灌了一口。
山河估摸着他的心思,“您是说那小娘子?听着像有些本事的,连镇上最大酒楼的掌柜都不敢跟她叫板。”
唐禹泽眯起眼,没作声。
山河忍不住嘀咕,“不过这小娘子的泼辣劲儿,果然也只有乡下人身上才有……”
唐禹泽顿了下,“方才,掌柜的叫她‘沐小娘子’?”
山河懵懵点头,“是啊。”
他突然记起,大爷要娶的那位,好像也姓沐……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枯木村的大多村民都姓沐,肯定是巧合!”山河生硬地道。
这小娘子是挺厉害,也不像是个不讲理的,可她都有相公了,那大爷这一趟不是白跑吗?
那可不成!
若不把人娶回去,五殿下肯定更加疑心爷有异心啊!
唐禹泽也意识到事情有些麻烦,放下茶碗,“走,去一趟县衙。”
……
沐栀栀和秦渊去了药材铺,虎皮虎骨一起又卖了三百两银子。
虎肾虎胆都当肉卖了,要不是看在姓宋的快要厥过去,沐栀栀还能再敲他一笔!
“这一千两银票我先保管着,以后你娘的药就用这里头的银子买,剩下的现银给你买两身衣裳,再买些米面肉食,多的回去放秦婶儿那里,手里有银子,她心里也踏实些……”
买好药材出了药材铺,沐栀栀给秦渊说自己的安排。
秦渊一点儿意见也没有,媳妇说什么他都点头。
沐栀栀觉得他太乖了。
明明那么大个个子,乖巧的样子真是招人疼,弄得她恨不得抱着他亲两口。
有了这想法,她才记起个事。
“秦渊,你的胡子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