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栀……”
顾渊看着眼前为他哭泣的女孩儿,轻声唤她。
林青栀身体猛然一僵,睁大眼睛,随后把方特助推到一边,哭着就扑到他怀里。
“顾渊,你个混蛋啊……你吓死我了,明明没事为什么不见我,我还以为你、你……呜呜呜,混蛋,混蛋~!”
林青栀又哭又笑,和他发泄着自己的欣喜与恐慌。
顾渊单手搂着她,尽力安抚。
方特助和医生看到这一幕,对视一眼,悄悄离开。
林青栀哭了很久,直到她想检查顾渊身体状况,伸手却没碰到他左手臂。
那里一截空荡荡的衣袖。
林青栀心尖发颤,抬眼望他,“阿渊哥哥,这……”
顾渊曲指拭去她的眼泪,“不用心疼,这里本就没有手。”
正因如此,他才不想她看见。
假肢在的时候,即便是假的,也会让人有一种健全的错觉。
“本想等新的装上再见你,可听到你说想见我,就忍不住出来了。”
顾渊俯身蹭她的侧脸,“好了,别露出那种表情。”
林青栀环住他的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庆幸又后怕。
他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都只是轻伤,但顾渊肩部和假肢连接处骨裂,还要等着新的假肢安装,暂时不能出院。
林青栀搬到了他的病房,说方便照顾他。
方特助每天都会来汇报工作,当然,也包括车祸的调查情况。
据他所说,当时顾渊的车前后都有保镖护航,那辆小货车是从侧面撞过来的。
后面保镖的车已经提前发现货车有意无意地靠近,在它撞过来时,别了它一下。
加上顾渊及时的反应,用假肢卸了大部分力,所以他们几人才没有太严重。
“开车的是东街一个混混团伙的人,那群人只要给钱什么都干,但那人说不知道雇主是谁,联系他的号码是空号。”
方特助有些忐忑,“近些年已经很少有人对您下手了,这次没有得手,说不定还会……”
林青栀听到他说“东街”,心里隐隐知道是谁干的,因为梦中,顾瑾言就曾找过那群人绑架她……
再听到后一句,她手一抖,杯子掉在地上。
“吓到了?”顾渊紧张地拿起她的手,“烫到没有?”
林青栀沉默地摇摇头。
顾渊眸色黯然,“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你,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再……”
林青栀捡起杯子,朝他柔柔一笑,“阿渊哥哥已经把我保护得很好了,没必要道歉。”
从前她觉得,“一生守护”是动人的故事,现实里不会有。
后来在梦里体验一次,感受也并不真切。
直到这次,顾渊真的用命守护了她,她所有的感情才落到实处。
这辈子,她已经注定与他生死相依……
阿渊哥哥哪里有错?
错的,是那些心思歹毒,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
顾渊紧抿着唇,恨意和自责纠缠不休。
方特助看气氛不对,连忙道,“顾总放心,我已经联系了F国那边,今天晚上奥莱西他们就会落地,相信他们以一定能胜任护卫工作。”
F国没有华国境内安全,奥莱西那群人是雇佣兵,之前一直在国外保护顾渊,帮他躲过数次追杀。
顾渊揉了下眉心,朝方特助挥了下手,示意他出去。
林青栀却突然道,“不如方特助从最近得罪的人那边查查呢?”
两人都看向她。
林青栀笑了笑,娴静地坐在那儿,声音也轻轻柔柔的。
“我是觉得,千日防贼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与其防止麻烦发生,不如解决制造麻烦的人,永绝后患。”
方特助看着她轻飘飘地说出“永绝后患”几个字,只感觉自己对她的印象都崩塌了。
林小姐,竟意外的是个狠人!
顾渊也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想看到她心里去。
他私底下已经和方特助沟通过,最有可能的人就是顾瑾言,只是查证还需要一段时间。
没有证据,他也不敢随便说出来,害怕惹她讨厌。
如果那人真是顾瑾言,她还会说出这番话吗?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林青栀无辜地摸摸脸。
方特助不愧是顶级助理,一下就看出了老板的心思。
“林小姐,如果……我是说假如,假如对你们下手的人,是您的亲人,呃……或者是朋友,前男友什么的,您还能狠下心吗?”
他夹带着私货试探,顾渊也不愿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我又不是圣母。”
林青栀神色自然地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和亲疏远近有什么关系?”
说着,她意识到什么,又对方特助严肃道,“我可不是叫你去做违法犯罪的事,一定要做守法公民,郭嘉才会保护我们的安全。”
她最恨法盲了!
方特助:“……”
“我是正常探视,为什么不让进?!”
门外突然传来吵嚷声,林青栀一下就听出来是文乐然,连忙起身。
方特助先她一步去开门。
“搞得跟监视犯人似的……”
文乐然嘀嘀咕咕进来,看到林青栀,拉着她左右转圈。
“宝贝儿你没事吧?还好还好,脸没刮花,手也保着呢……”
林青栀嘴角抽了抽,“放心,能给你赚钱,也有脸见人。”
之前文乐然和她签了合同,成了她的经理人,以后她的画都由文乐然负责。
“林小姐。”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斯文俊秀的男人走过来,递给她果篮,“我和然然过来看您和小叔。”
林青栀眨眨眼,这人好像是……顾琦风?
“谁是然然!谁准你这么叫的!”文乐然瞪他。
顾琦风无奈看她一眼,“然然,这里是病房,别闹。”
林青栀看着两人的互动,眸光闪了闪,“你们……在谈恋爱?”
“是。”
“没有!”
顾琦风和文乐然同时开口。
林青栀:“……”
文乐然冲顾琦风翻了个白眼,悄悄靠近林青栀,贴着她的耳朵道,“这男人有病,不过是睡了他一次,就非要我负责,甩都甩不掉,烦死了!”
林青栀:“……”
咣当——
水杯掉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众人朝房内看,就见顾渊弯着身子想去捡。
林青栀慌忙挣脱文乐然去扶他,“想喝水怎么不叫我?你肩膀不能用力的。”
顾渊摇头,“你和他们聊天就好,我自己可以。”
林青栀蹙眉凶他,“什么事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快躺下。”
顾渊捏捏她的耳垂,乖巧躺下去,“嗯。”
文乐然一阵恶寒……
茶味,好浓的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