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更高层的位面,数十道磅礴的意念,汇聚在无尽的虚空,一处即将崩溃的小型界域中。他们无视这处界域内,亿万生灵垂死的挣扎与哀嚎,贪婪地吸收众生临死前,提供的最后价值。
“咱们之前商议,凡界的利益争夺,咱们各凭手段、互不干涉的约定,到底还算不算数?”一道意念中传出带着强烈不满的声音。
“那是所有人的共识,当然算数!你问这话的意思,是有人破坏约定?”另一道声音带着滔天的威压响起。
先前的声音道“我们的约定中,在全面战争开启前,不允许攻击其他势力的直属代理人!可是我的代理人,与我的联系断断续续,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彻底断了联系!显然受到其他势力的攻击,不是被动摇了信仰就是已经死亡!我主宰的沙漠范围内,生灵本来就很稀少,好不容易物色了一个代理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害得我还要从头再寻找代替品!能够不声不响,除掉我的代理人,也只有半神能够做到。整个凡界西洲大陆的半神,除了守界的龙族,剩下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发生这样的事,你们让我怎么想?”话中的矛头隐隐指向生命神殿、秩序神殿等几个凡界的超级势力。
说话的沙漠之神,实力虽然不强,势力中也没有顶级神明坐镇,但他隶属的自然阵营,神明众多,联合在一起倒也不惧那些顶级势力。
出乎意料的是,沙漠之神暗地联络帮腔造势的盟友还没开口,一个低沉暴躁的声音抢先出声:“我深渊界面派出建立通道的先头部队,也蒙受了巨大损失,不但损失了一颗布置了百年的重要棋子,就连负责开启通道的半神大君,也遭到了重创!”
“哦?魔神这么早就向凡界派遣半神,是什么企图?”
“你这是破坏约定的行为!”
……
魔神的发言,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多道神念,同时传递出不满的声音!
一道妩媚的女声,也夹杂在其中:“本来我月神的信徒,准备在大陆北面,率先开启战端,但是我派出去联合北方诸族的暗雪精灵使者,在半路就离奇消失。现在看来,这种遭遇并不是个例了,我也很想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呢!”当这道声音响起,让闻者心神荡漾,杂乱的声音立刻停止,竟没一个愿意打扰女子的发言。
这时又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我死灵界最新得到的消息,被派去寻找战略神器的队伍,已经全军覆没,是一个黑发黑眸的东洲人,联合了生命天使所为。同时,他也是袭击恶魔部队的罪魁祸首。”
那道浑厚威严的声音回应道:“你们是在指责我与灵能阵营的家伙联手破坏约定?!简直荒谬!魔能、灵能两大阵营,恒古以来便相互倾轧,我生命界作为魔能阵营的翘楚,怎么可能与敌对势力联手?并且在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也有数名降临天使陆续失踪,同样与一名东洲人脱不了关系!我还在怀疑是你们之中,有谁下了黑手呢!”
生命之神话落,众多神念再次嘈杂起来。作为阵营中实力名列前茅的主神,自然不屑在这种小事上撒谎,他的话可信度极高。一众神明立刻互相猜忌起来。
“我秩序神殿在赛拉联盟推动的战争,好像也莫名其妙的被终止了!”
“我投入凡界的灵魂傀儡禁术,还没发挥作用,就被人抢夺了……”
众多神念交流中,这才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众神想要以战争的极端方式,榨取凡界利益的共识,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破坏着。稍作比对,不难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北向南,按时间依次发生。
众神绝不相信,这是巧合,一定是有某股力量从中作梗,至于是东洲的灵能阵营,还是他们其中的某些势力,还不得而知。在相互猜忌中,显然不可能找出真正的原因,也都闭嘴,不再谈论此事,只是众神都暗自加强了对凡界的关注。
在这一方小世界中,随着最后一个生灵在绝望中泯灭,众多神明各自获得了利益,心满意足的离开。有的带走了负面情绪;有的带走了生灵的血气;有的带走了生灵临死前极致的信仰;还有的带走了残破的灵魂……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界域,在虚空中不断坍缩,直至消失不见。疯狂逸散的能量中,隐约凝聚成一个新的神明身影,无声而张狂的大笑着,庆贺自己突破桎梏……
如今整个西洲中、北部,大部分势力推动的计划受挫严重,悄悄收敛了行动,重新蓄集力量。众多神谕降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投向南方。在那里,还有没受到影响的势力,积极推动祸乱天下的是神谕。大家都想看看,是不是所有势力都会被针对,从而推演幕后的黑手,加以报复。
这些勾心斗角的神明,哪里会想到,破坏他们精心布置计划的,不过是源自少年一次随性的游历,是机缘巧合,也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
东洲北燕王都,镇国府正堂。
秦兴脸色阴沉的侍立在父亲身旁,低声禀报道:“父亲,看来燕皇是铁了心要要与我全家翻脸了!自从上次关丫头主动上门认亲,燕皇就已经多番猜疑!我虽然几次明里暗里,主动向皇上解释其中的来龙去脉,但看来效果不大。这段时间以来,不断明升暗降,削弱我们父子的兵权,刚刚还派人来,退了玄姬与大皇子的婚约。虽然那只是两家指腹为婚的口头约定,但这也是当众打我秦家的脸了!说什么要顾全大局与西齐联姻,要以国事为重,全都是借口!还不是怕我们秦家功高震主!因为现在各大仙门入世,皇族有了新的倚仗,借题发挥一下。父亲!我们也应该尽早准备一下,以防使劲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秦武坐在正堂主位,端着茶盏轻抿一口,不急不徐的沉闷道:“不必太过紧张!燕皇短时间内,还不会做出极端反应!这么多年在朝为官,该留的退路,早已布置妥当,现在这种敏感时期,就不必做多余的动作,激化矛盾了!燕皇那边做事,也都留着余地,这次退了婚事,也封给玄姫一个郡主头衔,摆明还不想撕破最后的脸皮。他想要磨掉我们父子在朝堂与军中的影响,没有一年半载是做不到的。世事无常,他也拿不准,这灵气复苏时代的走向,大家都是在且行且看。君臣多年,我倒是很理解他现在的做法,和他父亲一个德行,表面仁德宽厚,骨子里多疑善忌!帝王心术啊!”秦武一声长叹。
秦兴认同的点点头,陪伴燕皇一同长大,他又怎会不了解自己这位皇上。
“关丫头智计无双,这手阳谋玩的漂亮!不愧是我秦家的媳妇儿!”秦武话锋一转,说起这次危机的始作俑者,但话中并无怨恨之意,反而透出赞许。
秦兴也哑然失笑:“是啊!女君在咱们府上,以那混小子妾室的身份,尽孝了一日,传到皇上耳中,自然会遭到猜忌。无论我们在如何解释,怀疑的种子已经被种下,就只会越长越大。果然如那丫头所说,她只尽孝一日,出了咱们的府门,就依然还是启阳的女君,一切以国事为重!她怕启阳朝局不稳,只略施小计,不费一兵一卒就动摇了北燕国座!确实令人佩服。就不知这对孩子,还能不能续上前缘?”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启阳绝非什么善地,关丫头一介女流之身力压群雄,多半也很难长久,她最终归于何处,犹未可知!你还是先派人,去西洲寻找玄宇的下落,将家里的情况通知他。西洲大地幅员辽阔,想找到那上窜下跳的野猴子也不是件易事,说不定要个一年半载。等他回来,我们这里的局势也应该明朗了!”秦武放下手中的茶盏吩咐道。
“是!父亲,我这就派人去找玄宇,干脆就通知他回来!”秦兴躬身领命。
“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吧!对了,玄姬那边没什么大碍吧?这次被皇家退婚,让她失了颜面,今后她的终身大事,就由她自己做主吧!莫要再让孩子伤心了!”秦武转而关心起自己的长孙女。
秦兴想到自己的长女,神情轻松,道:“父亲莫要担心,玄姬现在不但没有一点儿沮丧,反而相当开心,向来他本也不愿意嫁入尔虞我诈的皇家!现在她口口声声要终身侍奉在您身边!”
秦武本就不是个守旧的人,闻言哈哈大笑:“这也未尝不可!我秦家的子女,其实那些事情凡夫可比!将女儿嫁人,无非是想给她找个好归宿,让女人有个依靠。我秦家家财万贯,衣食无忧,家中男儿也算个个争气。就算她终生不嫁,我秦家自然能护她一生无忧。再好的婆家,哪里有待在自家舒心。一切就随她自己去吧,开心就好!”
当日,数批死士趁夜色,离开镇国府,向西而去。
花园一处绣楼上,一位绝美的女子,趴靠在栏杆上,眺望着传信队伍隐入夜色中,久久不语。一名十六七岁,同样清秀绝伦的女孩,蹑手蹑脚的摸到她身后,突然扑到他背上,欢声大笑,吓得那绝美女子一个机灵,转而羞恼地开始追打女孩,口中叫骂:“该死的秦玄妃!不声不响的吓死人了!”
“是你自己出神儿,没有听到!关我什么事?!大姐是在想情郎吗?”女孩边逃边笑。
打闹了一阵,两女娇喘着,亲昵地靠坐在楼台边,聊起女儿家的心事。细看两女,春花秋菊各有风姿,但眉眼间都与秦玄宇有两分相似,正是他的大姐和三妹,一个大他五岁,一个小他四岁,三人自幼长在一起,感情也远超一般兄妹。
闲聊了一会儿,秦玄妃突然问道:“姐,这大晚上的你刚才在看什么,这么出神儿?”
“爹派人去寻宇儿了!”秦玄姬悠悠的回了一句,目光不由自主又投向了西面。
“真的吗?那太好了!二哥明天回来才好呢!又可以抱着二哥睡觉了!咱们北燕的冬天太冷了,还是二哥的被窝暖和,没有二哥的冬天是真难熬啊!”秦玄妃欢呼起来。
回过神来的秦玄姫,转手就给了三妹一个爆栗,小声嗔道:“你都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这么丢脸的事,亏你还敢大声喊出来,羞不羞?周围这么多侍女呢,被人听了传出去,还不被笑死?”
秦玄妃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大不了?有哪一年不是躲在二哥被窝里熬过去的?你看看周围这些个侍女,有哪个没有给二哥暖过被窝?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秦玄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能一样吗?你是他亲妹妹,又已经长大了,该知道避讳一些事情了!”
“你还说我?!你比我大这么多,也没少过来跟我抢位置啊!”秦玄妃依旧不服。
秦玄姫捂着额头,压住想打死对方的冲动,拽住妹妹的耳朵,拉到跟前小声道:“做你二哥被窝这种事,偷偷摸摸的干就好了,怎么能明目张胆的嚷嚷出来,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种事是禁忌!别说是外人,就算被爸妈知道,你这么大了,还溜去钻你二哥在被窝,也会打断你的腿!你想死不要拉我一起。呆瓜!”
护卫在两人不远处,几个耳力不凡的侍女,脸色涨红,显然憋笑辛苦。秦玄妃怒瞪过去,生气道:“笑什么笑?暖被窝的小妖精!”
见到几个侍女,被揭破了秘密,都羞囧地缩进了墙角,秦玄妃才得意洋洋地转头,对秦玄姬道:“好了好了!我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她顿了顿,好像悟到了什么,指着姐姐贼兮兮的笑道:“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咱们两人的闺房,选在二哥后楼的‘云想阁’,还偷偷凿穿了前后楼的隔墙,把我们三人的寝室联通,真是老谋深算!不愧是大姐!”
秦玄妃说着说着突然转变话题,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喂!你喜欢二哥搂上面还是下面?”
“嗯!都喜……”秦玄姬下意识的回答,话刚出口就发现不对,自己是被这面容清纯,实则古灵精怪的妹妹套话了,不由恼羞成怒,与妹妹厮打起来,哪里还有平时端庄稳重的大家闺秀风范。不久两个人又重新腻在一起,小声说大声笑,谈些一般女儿家不敢提及的禁忌话题。欢声笑语从绣楼上,远远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