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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郁薄唇轻启,语气不咸不淡,可又莫名有逼问嫌疑:“你其实不必如此关心她,不是吗?”

四周空气彻底冷下来,氛围开始紧张。

倪拓清晰的感触到,一滴冷汗从温热的后颈滑落进脊背。

首辅大人,是察觉到了他秘而不宣却又无法控制的,对阿姐那些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吗?

果然,裴郁开口了:“你好像很喜欢你阿姐?”

倪拓抬头,语气倒是坦坦荡荡:“我自小受阿姐照拂,对她只有敬爱。”

少年立于暗夜中,漂亮的眸子盯着裴郁,衣袍上的轻羽白鹤,展翅欲飞。

他嘴里念起阿姐两个字时,眉眼是那样的温柔,真挚无比。

“那件事对我打击很大,可我对阿姐心中盛满感激之情,我不愿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裴郁凤眸瞧不起出情绪:“重情重义是好事。”

倪拓莫名有些紧张,呼吸难免重了些,短暂的静默后,便听首辅继续道:“可感情用事也是最易坏事的。”

寒凉淡薄的口吻,似磐石滴落进深不见底的峡谷,叫人猜不透摸不着。

“我都知晓了。”

得到倪拓的答复,裴郁便往前离去了,挺拔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里头。倪拓则站在树下目送他离去,眼神复杂……

首辅总是能轻易洞察人心,毒辣的戳中重点,的确,倪拓就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这会是他的害处吗?更何况,首辅真的也是完完全全铁石心肠吗?

时过境迁,倪拓早已不再是当年那涉世未深的少年,他心头是万般滋味……

**

接下来的几日,朝局愈发不太平。

籽月急匆匆的跑进来,声音里满是焦急的哽咽:“娘娘,不好了!”

“外头都传,二公子私自带兵欲占领靖州,架空首辅,可却被首辅察觉,如今已经押至居庸谷一带!”

整个大魏谣言四起,有传,倪拓与谢家是里应外合,也有传,倪拓与首辅是鹬蚌相争,恐让谢家渔翁得利。

倪酥手中的金樽“砰”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稀巴烂。

倪拓有危险!

以首辅瑕疵必报的性子,必然不会放过他!

而倪酥这个先帝的遗孀,身处靖州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忽然,屋外传来一道苍老又端重的声音,响彻云霄,字字戳人心肺:“臣等,请皇后娘娘前往灵隐寺,为先帝守孝祈福!”

倪酥自窗户的缝隙看过去,只见宽阔的阶梯后,浩浩汤汤跪着众多官员,为首之人,雪袍的衣袍上,绣着的金丝线空谷幽兰,熠熠生辉,正是谢家的族徽。

倪酥心道,难道阿拓与谢家里应外合的传言是真的?

籽月颇有些担心道:“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谁可信,谁又不可信了……

倪酥沉思一瞬,轻轻将窗户掩盖严实,低声对着籽月道:“籽月,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恐怕阿拓会有危险。”

“我们得去居庸谷一趟,阻止首辅伤害阿拓。”

事到如今,她只有拼上这条微不足道的性命,去赌一把了。

趁着谢家的逼供,倪酥顺利同籽月一起从后门驾车而出,等到了居庸谷一带,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座巨大的瀑布。

她用手扒着坚硬的石块,危急之下,什么皇家礼仪也顾不得了,那柔弱的身躯,摇摇欲坠,直将十根指头都磨出了血泡。

可怎样钻心的痛,她都不在乎了,弟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绝对不能再失去他!

终于,在一方巨石之下,这里是天然的屏障,既能掩映身子,又能鸟瞰下头的情况。

那柔弱又娇贵的身子,紧紧靠在冰冷又坚硬的石头上,迫不及待的抬头,往下头望去。

皇天不负苦心人,果然叫她发现了那些人的身影。

居庸谷上头的观山大瀑布,挂流三百丈,可谓,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厓转石万壑雷。

瀑布前,一处较为平坦的下阴平台,宽敞无比。

一名青年坐在石案前,一身紫金九蟒五爪袍服,姿态悠然风流,他身后,伫立着黑压压的重甲士兵。一侧,大瀑布肆意溅起雪白飞沫,龙翔凤翥,衬的青年丰神异彩,锋芒毕露间是高不可攀的威严。

纵使是万壑争流的瀑布又如何?就连一丝水花也不敢肖想喷溅到他的衣袍,险峰有灵,也会敬畏这个俊美的人间儒将三分。

倪酥心口剧烈地跳动,差点手滑从巨石后摔落,果然是那恶蟒!

可当下,她还不能鲁莽的出去,需得先了解清楚状况。

裴郁缓缓抬眼,面前,站着一个玄衣少年。

倪酥眼眸中的神光,微微一动,瞧见弟弟还是好端端的,立刻便松了口气。

瀑布匹练飞空,倾泻过青壁时声势浩大,将四周的静默无声全然掩盖。

裴郁凤眸定格在面前的少年身上,微眯了眼。

众人脊背骤然发紧,在心惊胆颤下,周围扬起浓郁的肃杀气息。

唯独那玄衣少年,面颊上依旧是平平淡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之意,他转过了身。

将后背对着一头恶蟒,这是犯了大忌。

放眼整个大魏,恐怕还没人敢这样,倪拓是第一个。

少年抬头,仰望波澜壮阔的水势,可就是这样壮丽的风光,依然没有撼动他眼底的淡漠,他终于缓缓开了口,声音,仿佛与瀑布融为一体,在那浮光掠金的重影下,隐匿的,流珠四散。

飞瀑声嘈杂,可倪酥,却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什么时候占领整个长安——————”

倪拓转了身,瞧了眼端坐的首辅,唤了句。

“六叔?”

六叔……六叔!

这道诡异的称呼,叫倪酥几乎是心头一震,四周的一切,时间、空间,仿佛都凝固了一番,潮湿的凉风拂过,裙摆飞扬,山泉奔腾连绵不息,列列低吼声不绝于耳。

人间万事万物都在动。

只有她不动。

女郎祖嘴唇微启,整个人似紧绷的琴弦,扶在石头上的手指已经泛白,指节上满是红红的划痕,脆弱,风吹过,刺痛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