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死!我警告你,你敢碰我一下试试!”我抄起桌子上的玻璃瓶指着他,亏我还把他当成好人,没想他这么龌龊。
然而这位院长没有一丝被威胁的慌乱,也没有再靠近我,他悠然自得地翘起了二郎腿,棕色的手工皮鞋闪闪发亮:“别生气啊,我是跟你商量又不是强迫你,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只不过这样一来,你爸妈的事我就帮不上忙了。”
我胸口的怒气仿佛被针刺破的气球一般全都漏了出去,下一秒,我像战败的公鸡一样垂下了羽毛。
“可以给我一点时间么,我考虑一下。”
我无法相信自己会说出这种话,但就是说出来了,耳朵和声带都感到恶心无比。
“好吧,”他笑了起来,一副观赏笼中之鸟的表情,“我三个小时后下班,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脚步沉重地走出门诊楼,不知不觉来到了住院区的花园。长椅上坐满了吃完饭出来散步的病人,我找了块草坪坐下来。最近天气再次转凉,刚长出的青草像小刀一样冰凉带刺。扑面而来的寒风中让我的情绪冷静了一点,心也变得更冷了。
还有三个小时,我就必须做出选择。
而这三个小时里,每过一分钟情况都可能变得更糟,我爸妈随时会在我没见到他们最后一面的情况下死掉。而三个小时过后,那个阴险的院长不知道会不会反悔,又或者会增加什么更恶心的条件。
我一次次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想求助唐乙己,又一次次放了回去。我和唐乙己刚吵了一架,现在打电话过去,无疑是向他低头示弱。可是学习也好,人生也好,我已经习惯了在每个踌躇莫展的时刻向他求救,这种无条件的依赖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最终,我还是放下面子拨通了唐乙己的电话,得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也对,唐乙己几乎不看新闻,应该不知道我爸妈的事。还有一种可能,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故意不接我的电话。
是啊,换了我也不会接,卷进这种事只会徒惹一身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