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狭小的房间内,凌霄孤独地站在客厅中央。
厚重的墙壁难以阻挡外面的寒冷,室内低温使他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每一次呼吸时吐出的雾气。
眼前的大门仿佛被突然推开,那是过去的叶雨菲和他自己。
两人欣喜地查看房间,欢乐地憧憬着属于他们的同居生活。
年轻而模糊的身影穿过凌霄的身体,在房间内布置着简陋的家。
身边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
一个个家具,一件件饰品,像魔术般出现在他的周遭,将这个简陋的居所逐渐装扮成美丽温馨的模样。
凌霄的双目被幸福的光影刺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待他鼓起勇气再看向这个房间时,一切都回归沉静。
低温封印住欢乐的余温,只留下空洞与孤寂。
叶雨菲就是在这样的房间里,等了他太久太久。
凌霄缓缓靠在窗边坐下,目光凝视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思绪渐渐飘回昏迷时感受到的那份柔软触感。
叶雨菲守在病床边,用指尖轻轻抚摸他脸庞的轮廓,声音轻柔地在他的耳畔呢喃着:
“凌霄,我又要走了……”
泪水打断了诉说,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
“又是冬天,你还是这么贪睡。也许,我不该回来。这样的结局就是我们的宿命吧?
可是啊……凌霄……”
叶雨菲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声音痛苦地几乎无法辨别。
“可是凌霄,我真的太想你了。想你的声音,想你的怀抱,想你的温度。
凌霄,对不起。这次真的要跟你说再见了,谢谢你又陪了我这几个月。谢谢你!”
她的声音在凌霄的脑海里回荡,一直传入他的灵魂之中。
凌霄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雄伟城市,轻声说道:
“雨菲,我会把你找回来的。就像上次那样,等我。”
一天时间,凌霄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买好了新鲜的食材。
他坚信可以很快找到叶雨菲,带着她再次回到他们的家。
有太多得意的菜式凌霄都没来得及做给她吃。
之前他担心把小老外的嘴喂刁了,现在他特别后悔没有珍惜时间,让叶雨菲品尝到自己全部的手艺。
新的清晨来临,凌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低声对自己说了一句:
“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随后,他关上大门,匆匆下楼。
霜雪的车已经停在楼下,凌霄只是一个跃身上车,就让她觉察出了不对。
“你想起来了?”霜雪小声试探道。
凌霄点头,望向霜雪,“是的,卓娅。一直以来,都要谢谢你。”
霜雪的鼻子一酸,不禁红了眼眶。
凌霄高三毕业后来到北境,由于不是本国人无法加入国防军,便阴差阳错地加入了瓦格纳私人佣兵团。
两人在瓦格纳受训相识,一个多月就被送上战场。
若不是他们相互扶持,说不定早就死在几场破袭战中。
由于表现优异,加上缺乏士兵,他们被信号旗破格录用。
在那里凌霄重新遇见叶雨菲,而霜雪也只能将自己对凌霄的情愫隐藏在无言的凝望之中。
此刻,她不知道凌霄有没有感受到,自己常年来对叶雨菲的嫉妒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她依旧决定舍命陪凌霄寻找心中的挚爱。
根据安娜的计划,霜雪驾车来到首都外的军用机场。
在这里,他们会被安排上战略运输机,前往巴赫穆特战区。
由于之前安娜与北约那边打了招呼,因此这趟航行可以保证绝对安全。
由于天气太过恶劣,两人只好随着部队在大厅内等待。
凌霄坐在角落里,想象着叶雨菲的样子,出神地眺望着远方。
霜雪坐在他的身边,闭目养神。
她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只有得到足够的休息,才能在险象环生的地狱中活下来。
一个苍老的身影无意间挡住了凌霄的视线,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老人的身上穿着旧时的北境军装,虽然年纪颇大,却依旧坚毅刚强。
“小伙子,我可以在你旁边坐坐吗?”老人很有礼貌。
凌霄连忙挪了挪身子,将身边本就不宽敞的位置让了出来。
老人拄着拐杖坐下,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已经十分疲惫。
“这是军用机场,您怎么来这了?”
凌霄打量着老人,心中生疑。
这老先生六十来岁,脸上沟壑纵横,身体每动一下,双眉都会不自觉得皱起,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我的孙子要上战场了,我是来送他的。不过,他不想让自己的战友看到我身上的勋章,所以便把我支开了。”
老人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上挂满的勋章。
想必,这就是他可以进入军用机场的凭证。
凌霄虽然认不全,但是还能辨别出几块比较出名的。
“那是北境英勇勋章吗?按年纪推算,您应该是参加过车城战争吧?”
“你这孩子居然还知道那场战争?很多北境的傻孩子都记不得了。
他们被西方的媒体洗脑,居然认为是阿美莉卡打赢了二战。
更别说我们这些为了国家领土完整而浴血奋战的老家伙们。”
凌霄听老人这么说,立刻尊敬了几分。
北境与华夏的情况一样,为了经济发展,不得不让西方资本介入国家经济。
那些擅长文化颠覆的险恶之人很快占据了舆论主导权,并在高校和媒体培植起了自己的喉舌。
在两国的网络上充斥着大量虚无历史主义者,他们对以前的历史进行黑白颠倒,肆意撺掇着所有正义的果实。
或许,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能明白,为何遗忘历史就是背叛。
或许,只有把那些质疑国家的人全部送上战场,他们才能认识到自己有多么卑贱。
就在此时,凌霄发现老人手腕上有一排梅花状的图案,显得十分奇特。
“老先生,这个纹身代表什么?”
“这个吗?”
老人看向凌霄眼神的方向,幽幽地问道。
“爱情?友情?勇气?”
凌霄一股脑儿地问着,却引起了身边霜雪的注意。
半梦半醒的她,仅仅是用余光瞥了一眼,便吓得弹了起来。
“阿刺尔迪的诅咒?”
她惊愕地望着老人手上的纹身,朦胧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老人微笑着望向两人,并未表现出任何反感,甚至因霜雪的话而感到一阵惊喜。
“小姑娘,没想到你居然认识这个。”
霜雪的眉头紧锁,对任何人都显得不卑不亢的她,居然对这老先生显示出几分畏惧。
“我听高加索军团的人说过,车城战争中有身中阿刺尔迪诅咒的北境士兵参加战斗。
他们刀枪不入,也无法被子弹击中。当他们挥舞屠刀的时候,没有一个敌人可以从战场上活下来。”
“这是个神话吧?”
对于霜雪的话,凌霄感到很诧异。
这冰冷的姑娘不像是迷信的人,怎么也会对这种故事如此上心?
老人惨然一笑,抚摸着自己手上的伤疤,温柔地像是在安慰寄宿其中的灵魂。
“我也希望这是个神话,我发誓。”
远处传来部队长官们呼喝的声音,等待的士兵们纷纷站起身,开始收拾行装。
凌霄和霜雪也整理好周边的装备,准备随军离去。
只是,当他们将一切处理妥当后,都很有默契地对老人敬了一个军礼。
老人起身还礼,眼中的闪烁着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凌霄他们这次搭乘的是安-124鲁斯兰军用运输机。
这种飞机是目前全球现役最大的运输机,一次性可以投放880名士兵。
凌霄和霜雪来自信号旗,在等级森严的军队中,他们自然要比常规部队的地位更高,座位也更安静些。
随着这400吨的庞然大物冲入云端,凌霄才想起来关于那个诅咒的事情。
他问身边的霜雪道:“那个诅咒是个传说吧?”
身边的女孩擦拭着手中的AK-12,面色严肃。
“那个诅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