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有了第二次,5岁时被扔下的池蕴舟故技重施,他再次咬下了他胳膊上的肉,然后是小腿……
总之,他一个人活了十天,最后被池老爷子带走,安置在这里。
之后去医院检查,确诊先天无痛症。
没有痛觉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伤了,在遇到危险时也不会躲避。
比如手被热水烫一下,正常人第一反应是缩回手,但他没有痛觉,他不会觉得这很严重,于是烫伤面积扩大。
然后,他还有自闭症,不理人,不回话,喜欢独处,很安静,但是太安静了,他时常会躲到一些角落里,找不到,翻遍整个家都找不到他,他往往会趁这个时候自残。
血流了一地,他却一点反应没有。为此吓跑过许多佣人,最后留下来的都给开着高薪,这才稳住,减少人员流动。
池蕴舟的情况也不太适合经常换佣人,身边的人时常更换只会加重他的不安感。
最后是智力,智力检测报告显示智商没问题,但从资料中描述的他的日常行为来看,还不如智商有问题呢,好歹笨点藏起来容易找。
贺笙看完换另外一本厚的文件,从他5岁到现在18岁,13年换了100多个心理医生,平均下来一个心理医生最多负责他一个半月。
贺笙闭眼,头好痛,好棘手,好烦。
011要不你回来把我鲨了吧,受不了。
这么多就诊记录中,大多都是心理医生一个人自言自语,池蕴舟很少很少会给出回应,贺笙翻前面记录的时候差点以为他还是个哑巴,自闭症语言发育迟缓正常嘛。
结果后面有一次就诊中他开口了,当时的医生批注“语言流畅,发音清晰。”
啊,不是哑巴啊,也没有语言发育迟缓,那就纯不想说呗。
病人不愿意卸下防备和心理医生聊,这是最麻烦的,他都不开口,不倾诉那怎么治?哦不对,他是自闭症。那自闭症也得听完话有一点点反应,心理医生才能引导康复啊!(面部扭曲)这池蕴舟跟木头一样。
然后根据自残频率,可以肯定有抑郁倾向,但是他不配合测试,无法确诊。
贺笙吐槽,这铁抑郁症啊,不然哪个自闭症闲着没事划自己。
她的脚踝现在还在痛,太痛了。
贺笙放下文件,脸上的微笑已然变成强颜欢笑,“嗯,我了解了。”
赵伯试探开口,“那,贺医生打算接手蕴舟吗?”
“接。”
她的选项里没有不接,除非她打算收拾收拾跳了。
“好,这是合同,里面有待遇和薪资,以及你可以随时离职,不需要付违约金,我方会正常对你赔偿n+1。”赵伯从佣人手中拿过合同递给贺笙,“你可以先看看,不合适都可以再调整。”
贺笙翻看这份劳动合同,待遇优厚,包吃包住,吃住水平都在五星级,薪酬高昂,最重要的是,随时离职都有n+1。
贺笙感觉是他们赔钱赔出来的经验,都是前人帮她打下来的福利。
合同看完没什么对她不利的,反而是全部听她的安排,上班时间自由,只要保证每周一次心理辅导就行。
如果对象不是池蕴舟,她会觉得自己走路上被五百万砸晕了,但对象是池蕴舟,她觉得这是她应得的精神损失费!
签字,敲定合同。
赵伯站起身伸手,“感谢贺医生愿意接手蕴舟,日后还需您多费心。”
贺笙和他握手,心下重重叹气,倒霉。
——
给贺笙安排的房间在别墅二层,这一层还住着赵伯,三层是池蕴舟的领地,除了赵伯和每天定时定点的打扫佣人,他不想看到任何人。
池蕴舟几乎不会下楼,吃饭也是看见了吃一口,忘了、没看到就不吃,就维持在一个死不了的准线上。
收拾好行李,贺笙觉得她需要先见一面池蕴舟,向赵伯提出这个要求后他面露难色。
“贺医生,我能理解你想见见你的患者的心情,但,蕴舟他,我没办法带你去三楼,他会不会下楼也是随机事件,我劝不动他下楼。”
贺笙摆烂问,“直接闯会发生什么?”
赵伯语气艰难 “贺医生,蕴舟可能更加不会见你了,为了良好的医患关系,还是不要……”
“没事,我开玩笑的。嘶,这样的话,我怎么保证每周都进行一次心理辅导呢?”
赵伯低头,“贺医生尽力就好,一周内见不到他无法开展这周就算了,合同上是这样说,但其实违约也没关系,毕竟蕴舟的情况真的很复杂。”
贺笙欲言又止。
她看这个工作是两眼一黑,一眼看不到头啊。
“行,好的,我会努力的。”贺笙勉强微笑,鼓励赵伯的同时也鼓励自己,希望她不会因为池蕴舟的频繁自残比他先死一步。
011你快回来啊!(咬牙切齿)
——
别墅里多一个心理医生对于池蕴舟来说是一件正常的事,毕竟这座别墅里很少有没有心理医生的时候,心理医生是男是女,长相如何都和他没关系,只要不打扰他,他们就可以和平相处。
他不驱赶ta,ta也安分别来烦他。ta可以心安理得拿着高薪摆烂,很完美的关系,只是几乎所有心理医生都会主动招惹他。
好歹也是行业大拿,接触过的奇怪案例数不胜数,他们总会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自己能解决池蕴舟这样的棘手病人。
从三楼的走廊往下看,池蕴舟看到了新来的心理医生,是个女人,她会是安分的人吗?如果她不来烦他,他可以让赵伯给她加薪。
他收回视线回到自己的房间。
池蕴舟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衣柜里没有一件衣服,更没有衣架,衣柜下铺着一张毯子——这是赵伯给铺的。
但他不需要。
池蕴舟把毯子扔出去,钻进衣柜,衣柜很大,而他又很瘦削,再藏两个他都不是问题。
他关上衣柜门,眼前彻底变暗,周身一片漆黑,但这样的黑暗让他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