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彰,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她忽得反握住丈夫的手,神情无比哀戚。
昭王的心都要痛死了,他这一辈子喜欢过不少女人,但就像过境风一样,吹过就算,心头唯见春山,“你说。”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煦儿的性命。他六岁便入京为质,此为妾之过,没能将他带回来。”她泪眼朦胧,“十一年了,妾每日都在跪求佛祖神灵,佑我儿平安无事。他如今将要迎娶新妇,妾都没能好好看看。”
她捂住心口,“妾心里好痛啊。明彰,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煦儿性命。”
“那是自然。他是世子,将来还要承袭王府,我自会想办法把他接回来。”
昭王妃心满意足的合了合眼,她轻声呢喃道:“多等两年,煦儿定能回来,只是妾,怕是不能再喝煦儿新妇的茶了。”
昭王勃然变色,“我说了我自有办法,你好好养病便是。煦儿身边有仆从丫鬟照料,不日新妇也将进门,你日日忧心那么多干嘛?”
“妾心中所想,王爷不知吗?”
昭王沉默片刻后道:“煦儿也是我日夜盼来的孩子。”
昭王妃就这样看着他,半晌释然一笑。
她日日煎熬在母子分离的痛苦里,但心里更怕枕边人会为了权利不顾一切。
栾城一旦起兵,京城虽然不敢鱼死网破动手杀人,但这边的人未必不敢。
只要世子一死,昭王起兵便师出有名。将来造反功成,没了世子,皇储就是空悬的明珠珍宝,谁都有机会争一争。
昭王妃心里十分清楚,只有牵扯住栾城这群豺狼,才能为儿子在京城搏出一线生机。
她拖着病体跟庶子打后台,熬心熬力,身子早就垮了。如今没有她压着,四处的魑魅魍魉蠢蠢欲动。
昭王妃眼底划过一丝狠辣,想踩着我儿的命进京,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福气。
她乏累的闭上眼睛,柔声说,“王爷要多保重身体,将来帮妾多看顾煦儿两分。”
昭王不太爱听这话,但怀里人瘦的厉害,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不跟病人计较。
“生老病死乃人之命数,若是有一天,妾阖目长眠,王爷勿悲。待煦儿携妻归家,只需在灵前焚香三柱,让妾泉下有知。”
昭王深吸了两口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气道:“好端端,就知说这些晦气话……”
昭王妃并未理会他的打岔,只自顾自的念道:“妾知晓王爷心有大志,着眼天下,不会拘泥与小事情爱中。虽血脉至亲,诸多事无可奈何,但你不能事事都轻易揭过。煦儿在外多年,与兄弟姊妹并没有多少骨肉之情,性子难免冷清执拗。王爷不只一个儿子,但妾一走,煦儿往后便只有你了,妾要你偏心与他,多疼疼他。他日若行事不妥,王爷不可随意打骂,更不能不管不顾,你需得好好教。你要帮妾好好教他。君子志于择天下,妾相信,我们的煦儿,定不会是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之辈。”
屋内静了好半天,昭王才低声道:“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