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其实就是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
这里四壁昏暗,顶上挂着一台燃着黄色烛光的吊灯,沿墙的架子上摆着许多大玻璃罐,罐里浮着各种黏糊糊的内脏——应该是动物身上的某些部位。
当简玉推开门进入办公室时,斯内普正在低头批阅学生们刚刚交上来的作业。
见到她进来,他狠狠地在一张羊皮纸上打了个p。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子撞到枪口上了,简玉毫无抱歉地想。
“我听说...你和同学闹了些矛盾。”斯内普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我对你们这些幼稚的小打小闹不感兴趣。但是...”
“只有蠢货才会在公共的、人来人往的地方做这些事情,我不希望看到斯莱特林的宝石继续下降...你明白吗?”
啊?
是她听错了吗?
意思是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做?
简玉没想到这位斯内普教授也是一位性情中人啊!
懂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道理!
她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那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竟难得生出了一丝感动之情。
但这丝感动之情很快就荡然无存了。
“你的禁闭内容,处理螳螂虾,去皮剥壳。”斯内普无情地将一桶螳螂虾丢在她面前,“不准用魔法,会损伤药效。”
简玉认命地戴好龙皮手套。拿起一只还活着的,节肢奋力挣动的螳螂虾——豁,这不就是皮皮虾吗?
她眼睛一亮,口水快要流出来,现在她满脑子椒盐皮皮虾、盐水皮皮虾、香辣皮皮虾......
她拿起自己的魔杖,用尖端戳开螳螂虾的尾部,沿着外皮贯穿它的整个身体;又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用力按住它的尾巴,魔杖轻轻上挑,虾肉沿着魔杖自然脱落下来。
这套技巧还是前世她去舟山旅游吃虾时学到的,不过筷子会比魔杖更方便。
完整的虾壳和虾肉,就像艺术品一样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霍格沃茨城堡外正在下着大雨,但对位于黑湖底下的魔药办公室毫无影响。整个办公室里能听到的响声只有斯内普教授批改作业时发出的翻页声,还有羽毛笔尖划过纸面时的沙沙声。
就当简玉以为斯内普已经忘了她的存在时,他却突然开口:
“螳螂虾,外壳有镇定作用,磨成粉末加入活地狱汤剂,可以增强药效。”
“虾肉加入欢欣剂熬煮,可以缓解药剂带来的副作用——情绪低落沮丧感。”
“这两副魔药等你们高年级时......等等,你在干什么?”
斯内普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像看到一只巨怪在他面前跳舞一样,震惊地开口:“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抓起一些剥好的外壳,仔细拨弄查看——它们晶莹剔透,除了边线开了一长条口子外完好无损,就像虾肉从其中自己脱落了一样。
一整桶螳螂虾,本是两个小时才能剥好的内容,却在半小时内就已经完成。
简玉看他一眼,心中啧啧感叹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不就剥个虾吗,怎么搞的跟世界难题一样。
她拿起最后一只皮皮虾,筷子...魔杖一捅一挑,虾肉和虾壳分离落在桶里。
却不知在斯内普教授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螳螂虾虾壳,都是碎的。这是因为螳螂虾的节肢和尾部有着很强的弹跳力,在活着的时候处理它们往往会由于剧烈挣扎而导致虾壳破裂。巫师们剥壳的习惯通常是从腹部开始,一节一节地将壳剥下。
他曾经在课上看过简玉的操作,虽然很流畅,而且用了一些小技巧熬出了上等品质的疥疮药水,但他以为那只是些小聪明。
一场熬制并不能完全看出一个人的魔药天赋。
但这种魔药材料处理方式的确是整个巫师界首创...
她可能确实有些天赋。
他这样想着。
“谁教你这么剥的?”
却见简玉摘下手套,很奇怪地看他一眼,反问道:“不就是这么吃虾的吗?”
斯内普坐回座位上,深深地看着她,转移了一个话题:
“你和伯斯德,因为什么事?”
简玉反应了十几秒才明白他要问的是什么。这时斯内普已经不耐烦地换了好几个姿势了。
“她叫我泥巴种,叫我滚出斯莱特林。”
斯内普僵住了,沉默了很久,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只要出现在准入之书上的名字,就是被霍格沃茨承认的人。”
“分院帽不会出错。”
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今天的禁闭结束了。
简玉离开后,他的黑色眼睛变得空洞,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墙壁,似乎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
而简玉对斯内普教授的痛苦愧疚一无所知,她哼着小曲回到公共休息室,却在门口处被一个男生拦住了。
她认出那是先前她救过后帮她说话的男孩,好像叫西奥多·诺特。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抿着嘴唇,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什么情绪,直勾勾地看着她,右手伸了过来。
简玉迷惑地看着那只手,它张开了,掌心里是一枚银绿色的胸针。
“礼物。”西奥多终于开口了,声音像融化的初雪般清脆。
简玉后退一步,连连推拒。
她听说过这些魔法饰品是可以被下诅咒的。
以她在斯莱特林的糟糕人际关系,谁知道上面带着什么呢!
哪怕这男孩是为了报恩,她也不需要这玩意...她并没有戴胸针的习惯。
而且自己只是不小心救了人,无功不受禄啊!
见她不收,西奥多有些无措,抿着的嘴唇终于松开了:“上面有防御性魔法,可以抵挡一次攻击,今天的事...你可能需要。”
简玉并不能听懂,她不想再赖在这里,今天外面大雨倾盆,公共休息室外的风也很大,她感觉自己都快被冻僵了。
你不怕冷我可怕冷呢!
于是她掠过了这个男孩,径直推开门朝寝室走去。
徒留西奥多一人站在风里,捏紧了胸针。
好像惹人讨厌了...以后绝对不能再听德拉科的建议。
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