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邵衡剥好了五颗紫葡萄,举起一颗递到傅玉舒唇边,突然发现媳妇儿不大对劲,神情发僵,眼神也发直。
顺着媳妇儿的视线看过去,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突兀地闯进他眼底。
那边,硕大鼓面上跳舞的刘诗楠,起先见王爷一直低头剥葡萄,压根不给她展现的机会,可把她急坏了。
此刻见王爷终于看了过来,她兴奋得立马换上一段高燃的舞蹈动作。
高速旋转后,张开双腿向下一个劈叉,迅速坐落在鼓面上。
借着这波震荡,她脸上的红色面纱倏地一下缓缓坠落,露出她妆饰过后九分神似的面容。
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
刘诗楠一动不动,但她抛出的眼神里却仿佛有钩子,牢牢地勾住了傅玉舒和木邵衡的目光。
隔着七八个舞姬,刘诗楠和木邵衡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这一刻,刘诗楠突然绽放出一丝媚笑。
这笑容她已经对着镜子模仿过上万次,绝对如月华长公主一样,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
不料,下一刻,却见木邵衡嘴角扯出一丝戏谑的笑。
刘诗楠笑容略略一僵。
难道,自己还、还不够神似吗?
这时,木邵衡扭头看向傅玉舒,见小娇妻仍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刘家女儿,眼神里思绪复杂。
“舒儿。”
“舒儿。”
“舒儿?”
木邵衡一连唤她三声,傅玉舒似乎都没听见,整个人沉浸在那张神似的脸带来的悸动里。
这样沉默不语的傅玉舒,让木邵衡心底着慌。
生怕媳妇一个不高兴,又泪光闪闪陷入内耗。万一情绪过激,动了胎气,引发难产可怎么得了?
一想到难产可能会造成的生离死别,木邵衡整个人立马陷入巨大的恐慌。
他决不允许舒儿离开他的世界。
他承受不了可能会失去她的结果。
情急之下,木邵衡顾不得现在是什么场合,当着下头一众官员的面,直接双手捧住傅玉舒面庞,强行用力转向自己。
这动静太大,一下子将傅玉舒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夫君,怎么了?”
傅玉舒的语气还算平静。
木邵衡稍稍放心了点,但脑子依旧飞快转动起来,刹那间,成百上千个解决方案在他脑子里闪电般掠过。
最终,他语气坚定地问她:“舒儿,你当初爱上我时,爱的只是为夫这张英俊的面孔吗?”
傅玉舒:???
直接一脸懵,怎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了?
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
“夫君,当然不是了。好看的相貌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原因,最主要的是……我喜欢与你在一起的感觉。很放松,很惬意,喜欢你有趣的灵魂。”
木邵衡点点头,赶紧表态道:“彼此彼此,哪怕你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长相与你神似,但里头的芯子不一样,我也看不上她。”
傅玉舒很聪明,顿时听懂了夫君话里的意思,笑道:
“好的,我知道了,瞧你紧张得汗都冒出来了。我有那么傻吗,别人一用阴招我就上当?”
何况,捡到月华长公主画像那天,夫君就再三提醒过她,将军府的人可能要用月华长公主来刺激她。
心中早有防备,又怎会轻易上当?
“不过,夫君,那位小姐长得也太过相似了。”傅玉舒再次瞥了眼刘诗楠,小声嘀咕道。
“是吗?泼她一脸水,妆容一花,再去看看还相似吗?”木邵衡很不客气道。
傅玉舒:???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夫君,你真损。”
没想到,木邵衡从不来虚的,当真下令打一盆水来。
很快,心腹小厮打来一盆水,高声回禀道:“王爷,这是淘米水,有卸妆的功效。”
淘米水?
卸妆?
听见这些字眼,还在鼓面上翩跹起舞的刘诗楠,骤然一阵心慌,连脚下的舞步都明显乱了起来。
傅玉筝见木邵衡能为姐姐做到这一步,心下倒也满意。
这一世的姐姐,总算没被辜负。
不过,傅玉舒知道,刘诗楠毕竟是大功臣的女儿,处罚力度要想达到最大,木邵衡确实不方便直接动手。
免得一个不慎,寒了无数功臣的心。
但傅玉筝作为姐姐娘家人,就不必顾忌这些了。
手中有权,干就是了!
于是乎,傅玉筝见刘诗楠一行人还在跳舞,她直接叫来了自己的大丫鬟侍画,小声吩咐道:
“瞧见底下那八个扛着大鼓的男子了吗?打瘸前边四个。”
侍画是武婢,手上功夫了得。
当即弹出八颗弹珠,精准地击中四个男子的小腿,顷刻间,鼓面倾斜。
“啊——”的一声惨叫。
刘诗楠从高高的鼓面上坠落在地,“啪”地一下,摔断了一条小腿,痛得她龇牙咧嘴,面孔狰狞。
“侍画,把她的脸给我按进淘米水里,好好地搓上几把。”
傅玉筝冷笑着看向刘诗楠,火速下令道。
侍画立马走上前去。
就在这时,刘夫人红着双眼冲了过来,一把挡住侍画,朝傅玉筝叫喊道:
“高夫人,您莫要仗着自家男人位高权重,就胡作非为,肆意欺负功臣之女!”
肆意欺负?
哟,始作俑者还倒打一耙了?
傅玉筝气笑了:“就是欺负她,如何?”
说罢,傅玉筝连丫鬟都不用了,冲上前去,抓住刘诗楠的头发就往淘米水里按。
“救命——救命——”
刘诗楠惊恐地求救,可话音未落,鼻孔已经没入淘米水里。
刘夫人疯了般上前施救,却被武婢侍画和绿绮牢牢格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