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诚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他走出去一看,发现是熟人,杀猪的张屠户。
这位仁兄正悄默声的,往土里插着香烛,时不时抬头张望着,神态十分紧张,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事儿似的。
“喂,进来上香啊,不丢脸。”
方诚喊了一句。
张屠户吓了一跳,手上拿的香烛掉在地上,但他连捡的功夫都不敢有,转身低下头就要逃跑,跑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
腿上受伤了?
方诚心中纳闷,纵身一跃,挡住他的去路,问道:“你躲啥?我又不会把你怎样。”
“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
张屠户慌张地回道,回话的同时,他抬起头,在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后,脸色顿时变成喜色,惊喜之余还带着几分忐忑和小心翼翼,“城隍....哦不,修士大人,您咋在这儿?”
邪魔降临那晚过后,他从县令李三水口中,得知方诚并不是城隍爷,而是伪装成城隍,以便于迷惑邪魔。
“我现在是白花城的城隍。”方诚拿出委任状,给张屠户看了一眼,又道:“上香不用偷偷摸摸,想上就上,不想上就算了。”
裴唐给出的任务是增加人口,没要求百姓们必须天天来上香,方诚也不愿强迫城中百姓,再说了,城隍祠里面的那位是长生老儿,而他是紫微帝君门下,大家不是一条道上的,帮不帮都行。
张屠户得知方诚是城隍爷,大喜过望,说道以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上香,他激动地跪倒在地磕头,高呼城隍大人万岁。
“上个香而已,干嘛这么激动?”方诚摆摆手,让他起来说话。
张屠户解释道:“现在人心惶惶,城中百姓都知道邪魔是上任城隍引来的,谁都不敢来上香,我也是偷偷的来,如果被别人看到,他们就会把我当成邪魔的同伙,抓起来押送到衙门。”
方诚听后,脸色凝重起来,嘴里说道:“竟真如李三水所说,百姓们对上任城隍的怨气这么大,也幸好是我来做城隍,换成别人,还真干不下去。”
张屠户想了想,提醒道:“大人,城中还有不少百姓,不知道是您拯救了白花城,他们都很仇视城隍.....”
“放心,我已经让李三水去昭告全城百姓。”
方诚拍拍张屠户的肩膀,随后看到他的一条腿似乎瘸了,赶忙追问道,“是谁干的?上个香而已,至于打断腿?”
“大人,是您打断的,不是别人。”
“嗯?”
“您忘了吗,那天晚上,我入了魔,在城隍祠门口拦住您,然后您一脚将我踢飞到城隍祠中,也多亏城隍祠的庇佑,我才能存活下来,所以我天天来上香。”
“哦,原来是这样。”方诚点点头,他对那晚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韩秉铉救他之后的事情。
在那之前,都是魔剑在操纵他的身体,这样看来,当时的魔剑不仅没有屠戮生灵,还救了不少人,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见到救命恩公,张屠户此时话也多了起来,“大人,我听说城东的棠梨林子里,上任城隍张瑞林的坟都不知道被谁挖了,棺材盖都被掀开了,尸体不翼而飞,应该是某些疯狂的百姓,拉出来鞭尸,烧成了灰。”
方诚听后,不免叹了口气,这位前任城隍说实话也挺惨的,小时候被人夺去传承,长大做修士也是处处碰壁,死后尸体也被人扬了。
想到这里,方诚决定去张瑞林的坟前看看,祭拜一番,顺便把棺材盖帮忙合上,他和张屠户告别,并让城隍祠里的秦浩自行安排,随后便前往城东的棠梨林子。
到了林子,方诚看到树上的花已经谢了,花苞之处还沾染着一丝丝泥污,似乎是昨夜刚刚落雨,沾染上的。
找到张瑞林埋葬的地方,看到棺材盖歪七扭八躺在坟头,旁边还插着一把铁锹,看样子正是作案工具,四周杂草丛生,棺材里面的尸首也不翼而飞。
方诚走上前,将棺材盖合上,随后拿起铁锹,铲起旁边的土,准备把坟填平。
一铲子土下去,他愣了愣,看到土里有一些黑灰,心道:“不会真让人当场烧了吧?张瑞林呐,我都有些同情你了。”
感叹过后,方诚准备将这些土灰一块埋在坟里,但突然,他发现黑灰之中有异物,立刻伸出手捏出来一看:
旱烟的烟丝。
难道这黑灰不是骨灰,是烟灰?
不对啊,哪有这么黑的烟灰?
可黑灰里的烟丝是怎么回事?
方诚皱着眉头,思索起来,突然他想到祥和酒馆的徐老头,这家伙就是抽旱烟,回想自己和他的谈话,有问题,这家伙一定有问题。
方诚赶忙扔下铁锹,快步离开棠梨林子,按着记忆的路线,来到祥和酒馆,看到徐老头正趴在柜台边,呼呼大睡。
他都没叫醒对方,直接来到柜台后,开始寻找徐老头的烟杆,一看,就在徐老头腰间挂着,二话不说,刚想拿过来查探。
徐老头突然醒了,乐呵呵的问道:“这位客官,是要喝酒吗,喝什么样的,是醇厚的黄酒,还是掺水的白刀子,我这就给你去拿。”
他似乎不记得方诚是谁,只当是个买酒的客户。
“哈哈,我不喝酒,只是烟瘾犯了,想抽口旱烟。”
方诚懒得表明身份,手上动作迅速,想要抢过烟杆。
然而徐老头动作更快,竟避开了他,一脸笑呵呵地回道:“客官,我这店里只卖酒,不卖旱烟,您还是去别处吧。”
方诚哈哈一笑,说道:“老家伙,你出手的速度,比我四境修士还快,果然不是普通人,快给我老实交代,接引邪魔的事是不是你忽悠张瑞林的!”
徐老头一愣,心道,你不应该先追问我隐瞒修为的事情?
怎么上来就问邪魔的事?
难道是棠暴露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笑呵呵回道:
“客官呐,咱是修士,但也只是个卖酒的修士,您说勾结邪魔是冤枉我呀,您要是再胡言乱语,我可去报官了。”
“我就是你的官!”
方诚微微一笑,将城隍的委任状拿出来,说道:
“徐永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最好不要顽抗到底,否则我就要忍不住流口水,哦不,是吃掉你,也不对,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快点反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