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揭开了她面部前面的长发。
她的头发干枯毛躁,有很多毛茸茸的分叉。
当她的头发拨开,露出面孔的时候,林七吓了一跳。
女人的脸,是一张极度腐烂的脸。
她的面容就好像是被高温油炸熟透后摆放了一个多月的脸,没有一寸完整的地方。
她的脸,全部都腐烂了,皮肤和肉混合在一起,就像加了酱汁的鱼生。
她的双眼,好像两个玻璃球安装在一片腐烂的肉当中,圆鼓鼓的转动。
这两只圆滚滚的眼球,呈现新鲜的深红色。
最可怕的是她的嘴巴,整个鼻子以下的部位,裂开来,上面生长出来很多一粒一粒的肉瘤,就好像刚刚生长出来不多久的葡萄,一颗一颗的肉芽。
这一颗一颗的肉芽,还在抖动似的。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
林七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
“的确是很吓人,我被吓到了。”
女人笑了笑,显得更加恐怖:
“我以前,可是一个美人呢。可惜,被人陷害,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以害人。那些人,是无辜的。”
女人吃吃地笑着,说:
“我说了,为母则刚。我为了我的孩子,我必须要这样做。”
女人突然撩起了她的裙子。
“你看,我一个瘦弱的女人,要养这么多的孩子,你说我该多么的不容易!”
林七看着裙子后面的画面,视觉突然涣散,他晕厥了过去。
……
林七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
林七大吃一惊。
青山精神病医院。
他居然又回到了青山精神病医院。
青山精神病医院,如同一个恐怖的巨人,屹立在林七的面前,好像一个吃人的怪兽。
“我为什么又回到了青山精神病医院。我,我已经搞不清楚,到底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梦境,哪些是臆想了。”
青山精神病医院不是幻觉,不是臆想,那么为什么林七来到青山精神病医院所发生的事情,与梁爽所遇到的事情,却是不一样的?
两人在精神病医院所遇到的事情,根本就没对接在一起。
林七站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门口。
天空之中,悬挂着的,依然是那一只深红色的圆圆的太阳。
前面,梁爽告诉过林七,他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遇到的王贤的恐怖经历。
那林七现在又进来了青山精神病医院,会不会遇到王贤?
林七正在胡思乱想着的时候,背后突然出现了王贤的声音:
“林七,你怎么又来了?”
林七转过头,看到王贤穿着白大褂,在空地上,看着林七。
王贤脸上,挂满了关切的神态。
“林七,你不应该回来这里的。这里不是你应该回来的地方。”
林七走到王贤面前,说:
“我已经搞不懂,这青山精神病医院到底是什么了。王贤,你可以告诉我吗?”
王贤好像很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仿佛她被人监视着似的。
“我不能说。因为我还不想死。”
林七这一次遇到的王贤,是个胆小敏感的王贤,与梁爽遇到的那个恐怖的王贤,完全不是一个人。
“那你可以告诉我,梁爽,李音音在不在?”
王贤露出疑惑的神情,说:
“你说的这几个人,我都不认识。他们也是病人?”
林七沉默了。
看来,青山精神病医院,与他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每一次进来,都与上次是毫无关联的。
曾经所发生的故事,都不会再原文再续书接上一回。
林七沉思片刻,说:
“没事,我随便走走。”
“你真的不应该再来这里的,林七。你要记住,这里不欢迎你。”
林七苦笑。
这个鬼地方,他才不想进来,问题是他连自己是如何进来的,都搞不清楚。
王贤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赶紧低着头,往青山精神病医院大门口走进去。
林七想起他上一次离开这里的方法,于是转过身,往青山精神病医院相反的方向走去。
旁边的一片草地,开了一大片芦苇荡,白色的芦苇在深红色的阳光下,好像一团团深红色的止血棉花。
林七在芦花荡里面平躺下来。
“只要我睡着了,就可以离开青山精神病医院了。”
林七躺下来,眯了一会,发现毫无睡意。
他睁开眼睛,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的身旁,居然多了一个人。
!
那个长发女人,生下了葡萄胎的女人,居然跟过来了,同样出现在林七旁边。
她侧身在林七旁边,看着林七,瞪大着血红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像两颗灵活的玻璃球。
“林七,你怎么临阵退缩,逃跑了呢?”
女人温柔地问道。
“临阵退缩?”
林七有些疑惑。
实际上,他只不过是因为看到了女人裙子后面的恐怖画面,被吓晕了。
也许,吓晕了,其实就是一条能够逃脱的【路径】?
因为本来他看到这个女人,就是某种【幻觉】。
“你逃不掉的。林七,你能够看到我,证明我们之间,有缘分。所以,林七,我现在正式问你,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听到这里,林七浑身又出现了剧烈的不适。
他开始反胃,想吐。
不,并不是想,而是他真的呕吐了。
他脑海里,又出现了女人裙子下面的那一幅恐怖的画面。
不,除了恐怖,更加多的是恶心感。
他在过去,无论是在故事里,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里,在真实的人生里,他也遇到过很多恐怖恶心的画面。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画面,能够比这一次他看到的画面恶心,恐怖。
仅仅是看一眼,林七就终身难忘。
“你,你到底是谁?”
女人轻轻地笑了: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吗?我只是一个母亲,一个有葡萄胎的母亲。其实,葡萄胎现在已经不算是罕见病了。只不过,只不过我的稍微特殊了一点罢了。”
“一个母亲,也有名字的。你肯定也有一个名字吧。就算我,我真的,当你的孩子,那我不是应该知道你的名字吗?”
林七的话似乎起了作用。
她说:
“我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因为我大脑受到过撞击,出现了一些记忆力的缺失。不过我有个绰号,这个绰号我记得很清楚。”
女人轻轻地说:
“我的绰号,叫小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