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缓缓地转过头,看到身后站着那个穿着好看职业装的女孩子。
每个评委的资料,就是她拿过来给胡海的。
女孩子一件浅灰色西装外套,里面衬着一件紧身的雪白女式衬衫。
简简单单的一件职业套装,穿在她身上,却非常凸显她美妙的身材。
她留着齐耳的短发,显得干净利落,又带着几分学生时代女大学生的清纯朴素。
一双眼睛乌黑明亮。
林七觉得她很像刚刚出道时候,在《康熙来了》节目中,素颜的郭采洁。
“林七先生。你可以叫我小蜜。”
小蜜,这个名字很容易引人遐想。
小蜜却笑得大大方方:
“这个周末,也即是三天后,不知道你是否有空?”
林七想了想,说:
“我周末有几个客户约了我帮他们测字看风水。我尽量看看有没有时间。”
“嗯。”
小蜜走上前来,递给林七一张黑色的卡片。
“这个周末12点,你有空的话,带着这张卡来【富豪山庄】。”
林七接过卡片,缓缓地放进口袋。
小蜜又抿嘴一笑,说:
“其实呀,我觉得所有的面试者当中,你说的故事最恐怖。”
“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为啥呢?我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没明显说出,到底有没有鬼。”
小蜜笑得胸前一颤一颤的,说: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可怕呀。鬼,没有人见过,所以别人说的那些鬼故事,我觉得就是个编造出来的小说。”
“而你说的这些,大部分都是人为。这个世界上,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
人比鬼可怕。
林七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赏识。”
小蜜又笑了,说:
“可惜我赏识也没什么用呀,我又不是评委!”
。。。。。。
林七坐在广洲的三号线。
广洲的这条地铁三号线,被人称为“死亡三号线”。
至于为什么得到这样一个称号,只有坐过的人才深有体会。
这个时候,是晚上下班的高峰期。
他被挤在疲倦的打工仔中,觉得自己好像被挤成了柿饼。
还是最廉价最扁平的那种拼夕夕买的。
车厢里面虽然开了空调,但是因为乘客实在太多,所以空气都是热烘烘的,带着汗酸味,以及体臭味。
林七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挤压】的日子。
他还要坐十二个站,才可以下站。
林七在脑海中,不断复盘他今次【首富的风水师】考核的整个过程。
他所说的故事,都是有技巧,经过精心编排设计的。
在他的出租屋,他演练了无数次。
多少个失眠的深夜,他对着破烂的出租屋墙壁,演练了无数遍。
哪个地方要停顿,哪个地方的情节不能继续深入说出来,哪个地方要戛然而止。
他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因为他知道,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首富集团的工作人员,正在利用他们强大的网络资源库,在印证调查他所说的故事。
问题是,这五个【聆听者】,不,五个评委,到底有没有钻进他所描述的故事中的【情节陷阱】。
他们身为首富李城的智慧团,拥有超人的智慧和经历,按理来说,应该会被陷入【情节陷阱】当中。
可是,如果他们事先【预判】了我的【预判】呢?
……
不过,通过这一次的面试考核,林七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
这个能够现身出现在面试者面前的,号称自己只是被首富集团雇佣过来的临时工——胡海,其实绝对是第六个【聆听者】。
即是,他是第六个评委。
至于他的分数,在所有的评委当中占据多大的分量,林七暂时无法预知。
从胡海进来会见林七的那一刻,林七就已经看出来,这个自称“只是临时工,是为了面试者说故事时候有一个倾听的人会比较合适”的人,其实也是第六个评委。
林七的目光落在被挤成沙丁鱼罐头一般的打工人疲倦的面容。
每一个人脸上都好像蒙了一层灰,印堂暗淡无光,眼睛没有一丝的生气活力。
都是一群被生活压得好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平凡人。
这几年,大家过得都挺辛苦挺不容易的。
林七租住的出租屋附近的工厂,有好几间工厂已经倒闭,有些还没关门大吉的,还在苟喘残延着,但是也大量裁员。
“这年头,能够健健康康地活着,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所以,林七必须要通过这一次首富李城的【首富风水师】的考核。
他必须要进入【首富风水师】团。
因为他有一个不得不进入的【理由】。
首富李城讲究风水,超级迷恋信风水,全球的人都知道。
他说:“风水是祖先留下来的宝贵遗产。”
实际上,越有钱的商人,那些富可敌国的大亨,越是相信风水一说。
那些顶级富豪圈流传一句话:
顶级富豪的性命,其实掌握在那些风水师手里。
这些上层圈子的人,家家都供奉着佛像。
稍微出名一点的风水师,都是他们的座上客。
随便查一下资料,都会蹦出关于首富李城的风水轶事。
其中,最着名的就是他为亡妻建立的大楼,被八卦记者好事之徒说是“镇魂楼,是要困住亡魂。”
随后被网友过度解读,传得越来越诡异离谱,说是“升棺发财”的布阵图。
……
林七从地铁站出来。
这已经是广洲城的郊区了,因为他的收入,只能让他在这种地方租房。
这条村子,叫谢村。
距离林七的出租房,还要走上20多分钟的路程。
林七走了一会,觉得很累,所以刘找了一辆共享单车,打算踩单车回去。
没想到,第一辆车,他就看到车鞍上,被人插了一枚图钉。
这图钉是反过来的。
尖锐的刺往上。
林七骂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将图钉掏出来,用纸巾包好,扔进垃圾桶。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大家生活得很不如意,所以充满了戾气,有些心理变态的人开始忍不住了,蠢蠢欲动。
林七懒得踩单车了,继续走路回家。
在这条村子口,林七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戴着墨镜,留着长长的胡子,还留着长发,但是用一柄黑色的木叉插着,形成一个发髻。
他穿着灰色的长袍,端端正正地坐在摊位前。
他的旁边,摆着一个易拉宝。
上面写着:
【一笔能知心中事】
【一画能知事之机】
白云居士。
谢村村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是他仿佛是一片飘落在地面上的落叶。
没有人注意他。
也没有人光顾他。
这几年,大家兜里的钱都少了,在这个村子来来往往的人,都不是那种有钱人。
穷人是比较不相信这种东西的。
林七也是穷人,但是他直径往这个号称白云居士的中年人走去。
林七在白云居士的摊位前坐下来。
“有缘人,您好。”白云居士笑着说,“不好意思,我看不到,我只能听。”
林七强忍着内心的悲伤,轻轻地说:
“梁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