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玉舞。
你问我有没有第一个拿阿离开刀,试炼玉英的痋术?
其实是有这个计划的,不过我当时的计划是,先完成玉英的复仇大计。
但是,玉英似乎真的是放下了她的仇恨,她对那一家人的怨恨,似乎真的放下了。
她年纪真的大了,有一天我看到她甚至因为自己不小心踩死了一只青蛙而心生愧疚,对着青蛙的尸体念念有词,不断地道歉。
这怎么可以呢,不可以这样的,她要带领我,让这附近的村子血流成河。
可是,她真的变善了,她的双眼,已经没有了仇恨的火焰。
这些年,不知道是为了炼痋术而出现了反噬副作用,又或者是因为长期的野外生活,一开始她吃的都是生肉,喝的是生水,感染了寄生虫。
所以她的脸上,长了一大堆赘生物。
我看着她那一堆赘生物,总觉得有一天,她的整张脸都会被这些红色的赘生物覆盖。
那个时候,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看到我?
我是那个时候才开始注意我的外貌。过去,我没有区分漂亮和丑陋的能力。
直到那天在阿离家里听到他评价我的外貌后,我才有时间从树林跑出去,在河水边看着自己的倒影。
是啊,原来我长得真的很丑陋很吓人。过去,玉英总是和我说我很漂亮,很美丽,原来都是安慰我欺骗我的。
玉英有一段时间,生病了,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着的是,等她病好了,我就出去树林,进行报复。
第一个,就是欺负玉英的那一家。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玉英这一病,病了好几年。
这几年,其实我也一直觉得自己生病了,断断续续的,我出现了好几次的呕吐,肚子微微隆起,玉英问我是不是有了孩子。
其实我真不知道,我只与阿离有过关系,如果是,那也是他的。
但是我的肚子只是隆起来一点点之后,就再也没有继续大了,所以那时候我不觉得自己是怀孕。
不过,玉英说因为我的身体从小到大就被试炼各种毒虫毒药,我的身体早就变化了,也许一开始是怀孕了的,然后可能就没了。
谁说的准呢,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没个稳定的。
玉英病得迷迷糊糊,我决定不再等了,我那时候认为,也许只有把她的仇人杀了,玉英的病才好。
是的,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警察叔叔,杀人的,其实并不是玉英,而是我。杀人的方法其实也好简单,并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诡异神秘。
相信你也猜对了,截肢案件的真凶,其实就是我训练的阿毛。
阿毛被我训练得已经成了一个杀人的暗器,你想进入树林的那天,其实也是被阿毛所伤。
之所以会用钓鱼线吊着,是因为那天那个测字大师在榕树下帮老牛测字的时候,其实我和阿毛在榕树上坐着呢。
大师说了那个【六】字,像一个人分裂了的四肢。我觉得真的太形象了,我就让阿毛把他截成个【六】字形。
我让阿毛杀了老牛的父亲后,本想也杀了老牛的,但是老牛的妻子出来了,她也是被卖过来的啊,可是她却好像在这里活得很习惯,很自在……
后来,你们进树林抓到了玉英,玉英知道是我杀的人,但是她自己把罪名揽上身,她想替我去死。
在你们进树林的时候,她让我先离开。然后对我说,将来见到我的话,记得拿一枚鸡蛋砸她的脸,我问为什么,她没说,只是照做就行了。
我觉得,那个鸡蛋,其实是加速她的死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我猜的。
又或者,这是她的痋术的其中一部分也说不定。
……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这就是我自首,想要说的事情。
——
以上是在医院,玉舞自首时候所说。
因为她在闹市生下了双头怪婴后,身子一直流血,所以一直在镇中心医院治疗着。
梁爽那一次,曾经问过她,他看到一片火光后,有一个白色的类似于兵马俑似的人形物体。
以及人形物体肩膀上坐着一个婴儿。这些是不是她们的痋术内容?
“不是,这绝对不是,你所说的这个,与我们无关。”
梁爽当时觉得奇怪,毕竟这诡异的画面,林七当时也看到。如果不是和她们相关的话,那当晚出现的那个,到底是什么?
玉舞说的口供非常详细,但是依然有许多东西解释不清楚。
今天,他找到了能够将1.2.3联系起来的4,那就是b超,所以他要来再咨询玉舞一些问题。
玉舞被关在特殊的病房进行治疗,她的身体很虚弱,她说这是痋术的副作用:
“你们不必要救我了,我即将要去找玉英,救不回来了的。”
梁爽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玉舞,说:
“能活着就要努力地活下去。你看这医院,那么多病人,被死神宣判了,但是还不是依然拼命地生存着?”
玉舞闭上眼睛,不说话。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上次托我帮你找阿离的事情,有了结果。阿离离开了村子,去了深圳打工。”
“哦。”玉舞清淡地说,“随他吧,我已经不恨他了。”
“嗯。能够放下仇恨,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对了,警察同志,我生下的那个双头怪婴,我可以去看看么?”
“这——”,梁爽面露难色,“玉舞,你应该知道的,他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后来送来医院后,医生也证实了他的死亡——”
“他现在在哪儿呢?”
“这……”
梁爽不太好意思告诉玉舞,因为害怕她承受不住。
因为这个双头怪婴,已经被泡浸在一个装着福尔马林液体的玻璃瓶当中,被送去了省城的某个特殊机构,应该拿去做学术研究了。
玉舞似乎看出了梁爽的担忧,她说:
“这个双头怪婴,是痋术的产物,玉英的怨恨加上我的怨恨结晶出来的怪物。
你们,你们最好赶紧火化了他,不然以后,他会带来恐怖的诅咒的。”
梁爽说:
“我今次来找你,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问你的。”
玉舞说:
“你问吧?”
“在你身上,有没有出现过一种类似的经历?例如,如果有人和你太接近,这个人会精神受到刺激,我说的这种「刺激」,是类似于「诅咒」之类的。”
梁爽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说出「诅咒」之类的词语,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他必须要这样问,而且需要问得小心翼翼。
玉舞很快就明白梁爽的意思,她笑着说:
“有可能啊,警察同志,毕竟我身体非常不干净,我是一个痋术的容器,我身上不知道有多少诡异的毒。
我的血液,不知道有多少医学仪器测不出来的「怨气」,如果一个人内心有鬼,意志力部坚强,完全有可能——”
梁爽陷入了深思。
那个自己挖自己肚子的李枫,那个梦游症发作的凶手,会不会真的是因为受到了玉舞的影响,引发了精神病突发?
可是,这种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写进材料里面中,因为没有证据。
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还没有“犯罪嫌疑人本身有精神病”来的更实际。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玉舞看着出神的梁爽,“我现在可以说是就是一个活着的【诅咒】,只有让我死了,才不会继续害人。”
梁爽从深思中被玉舞的声音拉扯回来现实,他回过神来,却看到玉舞那双仿佛可以把他看穿的眼神。
她那灼热的目光,仿佛可以洞穿梁爽内心深处所有的秘密似的,梁爽在刹那间,有些微微晃了晃神。
他赶紧把自己的视线收缩回来,避开玉舞的目光——仿佛现在他是被审问的嫌疑人,而玉舞在审问着他,并且已经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一般。
“对了,警察同志,我还有一件事情最终决定还是告诉你,事先声明,我并不是为已经洗脱罪名,只是你刚刚问我的问题,让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
另外,我只是觉得我时日无多了,这件事情,无论是真还是假的,我都决定告诉你——因为这件事,也困扰了我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