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帐篷内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抑氛围所笼罩,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赵棣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那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他并没有开口,只是缓缓地伸出手,默默地从简源手中轻轻地拿走了茶杯。
袁尧紧紧地抿着嘴唇,眉头微皱,一脸凝重地说道:“简兄,难道这五行阴阳阵真的就镇不住下面的山鬼吗?”
他心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对于简源提出的这个办法实在难以接受。
如果五行阴阳阵能够有效地镇压住山鬼,又何必非要用无数人的性命去填补呢?
更何况,那所谓的生魂八卦阵乃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杀阵,一旦施展,在此处丧生之人便会永远失去投胎轮回的机会,这让袁尧无论如何也无法赞同。
清福轻声说道:“简道友,依我之见,不妨先尝试一下五行阴阳阵。
倘若此阵确实无法将那山鬼镇压下去,再行考虑使用您所提议的阵法也为时不晚啊。
毕竟,我们行事还是应当谨慎一些,切不可因为一时之急而造成更大的损失。”
说着,他转头看向始终未发一言的赵棣,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没错,我完全认同清福大师的观点,简道长啊,不如您赶快定下一个合适的日子,咱们先尝试一下这五行阴阳阵如何?”
胡博文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点着头,表示自己态度坚决,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回绝了简源刚刚所提出的建议。
“知道了,那就定在两天以后吧。”简源见众人态度如此坚决,没再说什么,只是开始掐算起来。
听到简源算出的时间,袁尧与清福对看了一眼,后天正好中秋,对于华国人而言,中秋是个极其重要的节日。
而且在这个时节里,阳光明媚,天地间的灵气也相对于充沛,如此一来,想必对于施展五行阴阳阵并不会产生太大的负面影响。
听到简源给出了确切的时间安排,胡博文赶忙应道:“好嘞,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向术会所的各位道长传达这个消息,简道长,你还是多多保重身体,安心歇息才是。”
话音未落,他便如同脚底抹油一般,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之所以这么着急忙慌,是胡博文害怕他再慢一步,简源突然又改变主意,要使用生魂八卦阵了。
那生魂八卦阵需要活人作为祭品进行献祭,他上哪去找这些人来给简源填阵眼。
“简道友,看您今日也是颇为劳累,不如早些歇息调养精神。在下就先行一步告辞啦。”
清福见胡博文都走了,看简源面露疲倦之意,他朝着简源拱了拱手,便起身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袁尧随他一同离开此地。
直到那宽敞的帐篷里最终只剩下赵棣和简源两个人时,整个空间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寂静得让人有些心慌意乱。
这时,简源这才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一直沉默不语坐在那里的赵棣身上。
只见简源轻轻地把自己的头部倚靠在了床榻之上,然后用一种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沉重的声音开口询问道:
“你是否也认为我所提出的这个阵法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听到这句话后,赵棣那紧闭着的嘴唇终于微微张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与不解。
“扶祁根本就没有杀人!你为什么就这般执着想要封印他?”
赵棣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这狭小的帐篷内炸响。
自从他们最初开始商议这件事情之时,他便一直在强忍着内心的不满和疑惑。
而此刻,当周围再无旁人之际,他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立刻向简源发出了严厉的质问。
面对赵棣的指责,简源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你未曾亲眼目睹过,并不意味着他从未杀过人啊,赵棣,难道你真的看不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怨念吗?那些都是他杀死的人所化的怨念!”
简源提高了音量,试图让赵棣能够明白自己的坚持并非毫无根据。
在陵墓中的时候,扶祁早已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简源。
想当年赵棣死后,扶祁曾经毫不留情地对南燕京城展开了一场血腥屠戮,致使整座城池的人们无一幸免。
而现如今,扶祁还在此处借助山鬼歌谣杀害了众多士兵。
虽说那些士兵或许确实罪有应得,但无论如何,扶祁终究还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杀戮罪行。
他是能力不够,如果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将扶祁一举斩杀,那么他压根儿就无需启动这耗费巨大心力和资源才布置而成的生魂八卦阵。
要怪只能怪命运弄人,让他重生到此处之后,尽管拼命修炼道法,但依旧进展缓慢。
倘若再给他几年的时间去潜心修行,那么他绝对有信心可以彻底将扶祁斩于剑下,永绝后患。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如今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因为现在的扶祁一心想要冲破皇陵的束缚,重见天日。
面对眼前的局势,赵棣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又怎样?扶祁曾经向我承诺过,只要我回到皇陵之中,他便会老老实实待在里面,绝不会踏出半步,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
听到这话,简源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他大声回应道:
“可你难道忘了当年惨死在南燕的百姓吗?他们同样是你的子民啊,身为南燕的君王,你怎能如此轻易地忘却这段事实?”
说到这里,简源忍不住爬起身,他强忍着身上的伤痛走到赵棣面前,拉扯着赵棣走到帐篷口,指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们说道。
“你的南燕虽然灭了,这里是华国,不是你的时代,但你就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在扶祁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