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头又观察了一圈他的副职们,缓缓开口。
“由于工作需要,祁厅长主动向党委会提出了调整分工的申请。
在原则上,我和刘厅长都赞同了,经过研究向党委委员会申请。
目前的调整如下,祁厅长由于京州市公安局的主职无法兼顾,将会不再分管监所管理总队,法制总队和省看守所三个部门。”
这话一出,其他党委委员们马上竖起了耳朵,难道战争又要开始了吗,随即好几个人开始向漩涡中心的三个人偷瞄。
当然,也有老胡头的心腹,事先得到了老胡头的考前辅导,坐的稳稳当当的。
但是他们几个的表现,也被几个摇摆票们观察在眼里,他们不约而同地猜测,难道这次是胡厅长的复仇战,还是胸有成竹的那种,肯定要把两个小年轻打压地跪地求饶吗?
当然,老胡头最不希望的就是人心继续浮动了,下面人的表情他能看得出来,于是不再卖关子。
“这里,我提议,着三个部门由其他党委委员分管,另外,经济犯罪侦查总队,交由刘厅长分管。
祁厅长只分管京州市公安局和治安总队,同时兼任京州市公安局局长。
下面进入民主投票议程,赞同的同志请举手。”
话音刚落,刘德旭和祁同伟主动举起了手,然后是支持老胡头的几位委员,中立的摇摆票们看出了端倪。
这是两派正式和解了,代价就是祁同伟分出的三项工作,看来和平已经来了,他们几人马上举手表示赞同,老胡头压轴举起了手。
坐在一旁旁听做记录的秘书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感觉战争的阴云总算消散了,相互露出了笑容。
公安厅的高层会议结果,不会有什么秘密可言,在两天内结果就传遍了全省各地市公安局的管理层那边,他们也在担心上面的斗争影响到各地。
其实最松一口气的就是老胡头了,他很清楚,如果再闹下去,他这个厅长绝对待不下去了,省委会顶不住压力把他调走。
因为汉东省委不能再让汉东省排挤外来干部的传言落实了,几位省委主要领导都被中枢的大佬们点到了此事,这是相当严重的指控了。
汉东省还是党的天下,不是哪个领导干部的私人后花园,排挤上头下派的干部,一次两次可以忍,一再排挤,那就是汉东省省委出了大问题,下面的风波会影响到主要领导,到那时候上头下了决心彻底拆散汉东省委,什么都完了。
刘德旭也是一阵轻松,他在江东省干了很多年,那边虽然偶尔会有政治斗争,但是总的还是非常可控的。
但是在汉东,他作为外来干部,从上到下都给他一种你不属于这里的疏离感,这种压力实在不是言语能正确表达的。
即使祁同伟调过来,一阵乱拳乱脚,打得梁群峰为首的老师傅们无力招架,看似高歌猛进,但是刘德旭还是非常担心会迎来非常严重的报复。
和老胡头正式和解,身上的巨大压力终于消散了大部分。
“这下总能静下心好好做工作了吧。”
祁同伟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心里当然在想,静的下来吗,等时机成熟了,我还要搞一波大的。
可是嘴上还是得安慰自己的盟友。
“是啊,我们已经做了足够的退步了,刚刚我打电话给唐局长,他对我们俩的让步表示支持。
夸奖我们知进退,该冲的时候猛冲猛打,该退的时候,也退得果断,夸我们对伟大领袖的精神领悟得到位。”
刘德旭是个业务能力很好的警察,他对祁同伟提出的一些现代警务改革,总有很深入的见解,干工作他确实是一把好手。
可是面对政治斗争,他有点承受不住压力,如果不是祁同伟下派到汉东来,刘德旭很可能顶不住老胡头的压力,最后自己主动调走。
过去的下派干部基本都是这样被排挤走的,上头虽然觉得这样不妥,汉东搞山头主义太严重了,可是他们派的干部都是自己主动走的,一时也没有好的手段去改变这边的情况。
直到祁同伟这个开了挂的家伙,熟悉剧本,扒开了重要的剧情点,让汉东省政法线的领导不得不承认错误,让出了重要岗位。
刘德旭喝了一口茶,感觉肩膀也放松了很多。
“工作的主题,真不该是这样的政治斗争,不管本地干部还是外地干部,都是党组织派的人,大家应该都一心一意为了工作而努力。
就算工作中有争执,没有私利作祟的话,应该是没有芥蒂的。
汉东省的情况确实不正常,如此针对外来干部,山头主义严重。
问题啊,出在...”
最后这个词,刘德旭没有说出口,而是用手指往上面指了指。
不得不说,刘德旭的政治敏感性也很强,只是很不习惯汉东省这样集体排挤的气氛,对汉东省出现的问题,形容地无比精准。
祁同伟赞同地点点头。
“但是那个问题,现在是咱们这个级别管不着的。
还是着眼于眼下的事情吧,严打寒战行动必须全省进行,省厅要发文,开始组织动员。
让所有地市公安局自己上报任务目标,时间节点,完成进度。
就算是形式主义上抓一大堆人,用口袋罪去框,也不能一动不动。”
祁同伟之所以这个时候开始强势推动寒战行动全省进行,一个原因是京州市做出了一部分成绩,几个部门做事积极性开始提高。
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陈岩石退休了,别觉得这件事没有关联性。
陈岩石是极端保守派,对公安系统和检察系统的影响力十分巨大,他的倾向和主张,比较偏向于限制司法,对各类犯罪的起诉审查十分严格,很多重罪犯都被他轻判了。
在某个方面来讲,陈岩石这个极端理想主义者是正确的,他的理念在七八十年代非常好用,但是进入九零年代到现在快千禧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