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赵钱的烟袋?”孙婆婆看着赵小钱手上的锦囊袋一脸的不可置信,“前线的消息来了?”
烟袋?孙婆婆的举动和神情并没有逃过慕羡安的眼睛。
他帮顾于欢揉后脑勺的动作不停,但心底却是一个劲的在脑海里回想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
自打从阴兵堆里出来后慕羡安就没让顾于欢离开自己的视线,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捡到这个锦囊袋的呢?
他想着,最后垂下眼睑看向他腰间芥子袋。
顾于欢的芥子袋从不会对他设防。慕羡安很顺利的就把他芥子袋里的那个大布袋子拿了出来。
他并未察觉布袋有破洞,结果自然也是不出所料。
刚一拿出布袋,原本的洞就被扯的更大了些,里面装着的信物和书信也顺着大洞稀稀落落掉到了地上。
肖南蹲下身好奇捡起一封信:“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大师兄他从哪捡回来的?”
守在村口的孙婆婆一脸惊诧的看着那些信件和信物。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终究是期望战胜了害怕,她主动上前几步壮着胆子问道:
“请问,可以给我看看这些信件吗?”
慕羡安点点头,捡起身旁一封就递给了她。
“方才的事是我多有失礼,还请婆婆海谅。”
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分析这些村民都没做错什么。
几个行踪诡异的陌生人突然半夜出现在只有老弱妇孺的小村子外,不仅身负异能还行事鬼祟,这对寻常百姓而言怎么想都不算正常事吧?
得了同意后,孙婆婆佝偻着身子双手接过信件,最后满怀期盼的打开。
几个呼吸后,孙婆婆老泪纵横。
“有消息了就好,有消息了就好啊……”
孙婆婆抖着手将信件折叠好,转过身招呼站在原地捧着锦囊的赵小钱道:
“赵家丫头,你赶紧去叫村东头的阿春,就说她哥哥给家里回信了让她赶紧过来。”
赵小钱似懂非懂的看了孙婆婆一眼,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收好她爷爷的烟袋后就扎进了村子里。
半刻钟后,赵小钱气喘吁吁的牵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从村东头的方向快步跑来。
“小钱妹子,你这大半夜不睡觉喊我来村口干什么啊?”被人扰了清梦的阿春有些懵懂,一边被她牵着跑一边揉着眼睛不解问道。
赵小钱不理睬她,或者也可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回答她,只顾着拉她往村口方向跑。
“阿春,这里有你哥哥的信!”
见人被成功拉过来了,孙婆婆抹着眼泪,勉强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了些,“半年了……终于有消息了……”
“我哥哥?”听到有自己家人的消息后,那位叫阿春的姑娘不敢耽搁,怀着忐忑快步上前接过了孙婆婆手中信件。
大抵是因为方才赵小钱闹出的声响太大,村子里又陆陆续续亮起了不少的灯,动作快的甚至已经备好了火把壮着胆子往村口的方向走。
“孙婆婆,你们几个大晚上不睡觉在村口哭什么呢?”一位妇人牵着孩子走来问道。
“是啊,这半夜三更的怎么还有外人在?”
聚集到村口的人越来越多,但毫无例外皆是老幼病残。
“是信,是前线传来的信!”孙婆婆强压内心激动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孙婆婆话音刚落,人群里立马就炸开了锅。
原本还有些忌惮那几张陌生面孔的村民们在听见“信件”二字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急切起来。
她们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向前涌去,争着抢着要去翻看那个布袋子里的信件和信物。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那个破布袋子,生怕错过自家人一点讯息。
“静一静,一个一个的来!”孙婆婆大声维持着现场秩序,
“先来后到所有人自觉去排队,你们这样乱抢等会儿把其他的信弄坏了怎么办?”
“几位大哥,敢问这些信件都是你们带回来的吗?”第一个拿到信件看完了的阿春红着眼圈上前几步问道,
“除了信件外,你们有看到我哥哥还说了些什么吗?”
慕羡安把昏迷状态中的顾于欢往怀里抱了抱,如实回答道:“这些信件和信物全是我师兄从城墙外一个人拿回来的,其他的我们都暂不知情。”
“城墙外?”还在排队的一个小姑娘听他这么一说面露好奇道,“你们居然不是龙城人?我们龙城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外地来的人了呢。”
“先不说这个,我想问几位大哥一个问题,”阿春抢在小姑娘之前先一步开口,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请问我哥哥……他现在还活着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封信里写的全都是遗言啊……”
她的双腿一软蹲了下来,随即紧紧抱住自己将头埋进双膝之间,声音渐渐哽咽。
“他们其实都已经……”
肖南刚说七个字就被慕羡安用一张静音符封住了嘴。
“这点还请你们放心,他们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
慕羡安又从顾于欢袖口里掏出几张定身符阻止肖南揭符,张口就来道,
“这些信件都是他们拜托我师兄带的,只是前线还有事不能回来而已。”
“一时半会回不来没事,只要生命无恙就好,”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听他这么一说才舒出一口气,扬着信喜笑颜开道,
“你们猜我家那个死鬼信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他居然让我带着孩子改嫁把他给休了,你们说这好端端的他是不是脑子有坑!”
“话说,有没有人管这孩子的死活啊?”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筱叁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背上孩子的温度,担忧道,
“芥子袋里的丹药不能给这么小的普通孩子用,现在这孩子烧的更严重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我们村子里有医师和药,”身为村长的孙婆婆主动提议道,
“你们是我们的恩人,如果几位恩人不嫌弃可以进我们村子暂时先歇息几个晚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慕羡安对她抱拳,并未推脱,带着剩下几人就跟着孙婆婆进了村子。
孙婆婆和其他村民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带路,其余几人则神色各异的跟在他们后面。
慕羡安背着顾于欢走在最后,大抵是因为不久前才见过他的本事,其他村民们都不敢擅自和他搭话,但也因此留给了他观察四周的机会。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村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奇怪的地方很多,但最为显着且最显眼的就是——在火光的照耀下,这些村民都没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