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被阴鬼附身的那些魔族将士们全部走开后,知善立马对法罩打出了一道全力一击。
半晌后,法罩终于不堪重负发出清脆的声响,化为无数尘埃。
一阵烟尘伴随着金色的符文,在空中翻腾,将四周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呵,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居然如此不堪一击。”知善面露嘲意道。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试图挥散沾染在他锦服上的灰尘。
这时,站在远处观望的司空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犹豫:“不应该啊……不会真全炸死了吧……”
“喂,你要不要再打出一道魔气看看?”司空心里有些不安,还是决定出声提醒他。
知善不耐烦的打断他:“那又如何?稷之并不擅身法只是一介文官,难道还会对我搞偷袭不成?”
突然,知善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急促的破空声,一柄短刃瞬间便划过了他的脖子。
一道轻叹声在知善脑后响起,稷之的声音依旧沉稳,只是其中蕴含的冷意却是前所未有:“这么多年了,你果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我们。”
“我只是被挑断了手筋,又不是被废除了身法修为。”
待短刃穿过他的脖颈侧边,稷之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闪身回到了遂渊等人身边。
知善的脸上和背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后知后觉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低头一看——手上并未出现血迹。
待他再抬眼看向前方时,一枚被他从小随身佩戴的符文平安扣已出现在了稷之的手心里。
“居然没杀我……”知善喃喃自语,如大梦初醒。
半个呼吸后,他嗤笑一声,抬手打出一道比方才更加强劲的魔气:
“真是蠢货。”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平安扣碎裂声,一道比他魔气强大数十倍的攻击如泰山压卵般将他的攻击原路回弹了回去。
知善被激的口吐鲜血,他捂着自己胸口伤处,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他不再犹豫,非常果断的想运转魔气逃走,奈何身体却是怎么也动不了。
司空也感受到了那道突兀的强大魔气,一个闪身便赶到了知善身边。
他垂眸看着身上脏兮兮的知善,强压下脸上厌恶神情后退两步质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可以解决的吗?”
知善没有回答司空。
他垂下眼帘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变透明的手,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瞬间萦绕着他全身上下。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赶忙抬眼去问司空,俨然已经把他当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司空施舍般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脸上出现了一瞬惊讶神色。
他蹲下身往知善身上注入了一缕魔气,但那缕魔气又很快变被一股比其更强大的魔气吞噬掉了。
他虽不解,但脸上的惊讶神色一会儿后又转瞬即逝。
反正是知善死又不是他死。
他还有最后的砝码没亮出来呢。
知善见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以往的记忆也随着身体的消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我的身体……还有我的记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急了,赶忙用变得透明的手去抓司空的袍子,奈何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歇斯底里的大喊:“救救我……快点救救我啊……”
“你问我有什么用?我又不知道。”司空有点不满他的粗俗不堪,又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你应该去问你最亲爱的义父和稷之叔啊。”
知善回过神,这才后知后觉的抬眼看去。
他定睛一看,瞳孔瞬间猛地一缩。
自己佩戴了二十七年的平安扣不知何时已被稷之捏碎。
不仅如此,那平安扣里竟蕴藏了八百年的大乘期修为!
此刻,这股强大得令人心悸的力量正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朝着遂渊汇聚而去。
平安扣里的修为每一丝一毫都迅速融入到他的骨髓深处与他自身的气息完美融合。
随着失去修为的充盈,遂渊正式回到巅峰时期,原本略显单薄的身躯也开始散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强大气势。
“不,不要!”
看着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就算知善再蠢也多少明白了点自己与平安扣之间的联系。
他的命和那枚平安扣紧密相连。
在强大的求生意志下,知善连滚带爬地飞奔到遂渊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义父,求求您把平安扣还给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想死……”
“我是知善啊,是您最疼爱的义子知善啊……”
遂渊转过身子,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不,你不是知善。”
“真正的知善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死了,死于那场魔族内乱。”
“怎么可能义父……我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知善试着挣扎,奈何遂渊再也不想听他说话。
“义父……求求您再看我一眼……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是我耗费八百年修为召回的一丝故人魂魄,”遂渊并未向他施助援手,而是一个人独自娓娓道来,
“曾经因为我的一个错误决定害死了那孩子的家人,也差点害死我的三个孩子。”
“我后悔,我夜不能寐,我用秘法强行召回了那孩子的最后一丝残魂。”
遂渊转过身来,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道不明的情绪:“此法逆天而行,为了不让天道发现,我付出了八百年的修为代价将那孩子最后一丝残魂封闭在了平安扣里。”
知善呆愣愣的看着他,没有了平安扣里遂渊的八百年修为压制,他的神魂已经开始逐渐消散,记忆也模糊不清,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遂渊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状况,而是继续往下道:“我将那孩子的残魂封闭在平安扣里,以一种欺瞒天道的方式复活了他。”
“但,因为此法逆天而行,为了不被天道察觉那孩子注定一辈子不能修炼,否则就会被天道强制抹杀。”
他说着,抬手接过稷之手中的平安扣碎渣将其碾成一片飞灰:“为了不让付出付诸东流,我想方设法联合周围人阻挠他修炼,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保护他。”
“但,我错了。”
“我自以为是地铺好自认为最好最适合他的路,却从未考虑过他的内心想法。”
遂渊看着知善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最后一次念出了他的名字:
“对不起,知善,从始至终都是义父错了啊……”
听到自己名字的知善懵懂地看了一眼遂渊,并不解他在说些什么。
他还来不及多想,身躯便已完全消散,只留下一枚冥桃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