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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府邸。

夜已深,丑时将至。

简陋的房间内,一位黑衣少年正端坐在木桌旁,房间内很安静,只听得见少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烛台上,昏黄的烛火打在少年的脸上,他却并不在意,只是安静的望着窗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烛台上的蜡烛不一会儿就烧完了,少年起身又从柜子里抽出一支蜡烛续上,几息后,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房间。

丑时三刻,一个白色人影从窗外翻身进入了少年的房间,疲惫的扯了张凳子坐下。

“师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刚坐下,顾于欢“嘶”了一声,但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劳累还是盖过了身体某处的疼痛。他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抱怨道:“外面那些巡逻的仆役都鬼精鬼精的,我费了好大劲才绕回来,好累!”

抱怨完后他还不忘把今天的发现和在秋婆婆那发生的事情和慕羡安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除了自己屁股摔到了那件事。

“对了,这就是我在墙角看见的那句诗,它莫名其妙出现在雷老夫人的院落旁,会不会背后有特殊的含义?”

顾于欢手指蘸了点水,按照记忆中的模样把诗默写在桌上。

“笑艳秋莲生绿浦。”

“这好似是一句很普通的写景诗,写的应该是莲花,又有可能是写一位像莲花一样的人。”

慕羡安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几个字,“师兄方才说雷老夫人住的那地方偏远,会不会是雷老夫人刻在墙上的,而且按照时间推算,应该也算说的过去。”

“今日我也有发现,”慕羡安往顾于欢身边侧身道。

“你洗澡了?”顾于欢吸了吸鼻子,身边人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皂荚香味,想让人不在意都不行。

“嗯。”他应了一声,今日在厨房杀了一天的牲畜,要是不把身上洗干净,不用顾于欢说,他自己都得膈应的不行。

“我发现,藏在雷府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为了养邪才搞这么大阵仗的。”

“养邪是什么?”

慕羡安看了顾于欢一眼,随后把头低下,这笨鱼露馅也不要太明显,好歹装一下啊。

“养邪就是用活人或者活着的牲畜的新鲜血液饲养出的怨魂。”

“雷老夫人被软禁,那她可能就不是幕后之人,那那个雷凌霄呢?到现在都没见他露过面。”

慕羡安皱了皱眉头,道:“现在,整个雷府都被邪灵产生的怨气和魔气笼罩了,如若再不揪出幕后黑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仅可能会危害整个石溪镇的居民,我们自己也可能在劫难逃。”

慕羡安说完后,四周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他抬起头,自家呆鱼老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有点吃力的把人抱起,不知不觉想远了点,等这次回宗后,自己一定要再长高点,不然也太吃力了。

他把顾于欢抱上床,掖好了被子后睡在了他外面,这个床不宽不窄刚好能睡下他们两个。

慕羡安第一次觉得让筱叁提前出局这个决定是多么的完美,要是筱叁也来了,那可能就是他们俩睡一个床了。

想着想着,身旁的人忽然翻了个身,换了一个趴着的姿势后又睡着了。

“师兄?”慕羡安试着喊了一声。

身旁的人并没有回答,看来是白天真的累着了。

他撑起下巴,借着外面的月光看着睡在自己身边脸几乎都埋在枕头里的少年,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今晚的顾于欢睡觉格外的乖巧,今天除了换了一个睡觉姿势外,不仅没踢被子手脚也没乱动乱摸,自己竟然一时有些不习惯。

虽然这样挺好的,但慕羡安总觉得自己今天脑子抽了,就想帮他把睡姿掰回去。

他像摊煎饼一样把人翻了个面,结果刚翻回去,顾于欢就动了,他像是正面睡就浑身刺挠一样,翻身一趴又睡着了。

慕羡安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一定就是脑子有点不正常,他又把顾于欢翻了回来。

为了防止顾于欢趴回去他还专门捞了被子把人裹了起来,又把手伸进了被子里揽着他的腰把顾于欢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最后,还是被顾于欢翻回去了。

但慕羡安不敢再动了。

因为这次顾于欢迷迷糊糊的直接趴他身上睡着了。

两人贴的极近,慕羡安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到他的额头。他想把身子往床头上抵,这样他就算低头也不会占到顾于欢便宜,结果不料自己刚动就毫无防备的被擦到了身体的某处。

他顿时羞的面红耳赤,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更不料的是,顾于欢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无意识的动了动,贴在他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把脸埋在他胸口又睡了过去。

慕羡安很后悔,前所未有的后悔。

他为什么要手贱!

最后两人持续了半个时辰这个姿势,在确认顾于欢不会再醒后,他才把人重新放了回去,不知情人顾于欢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继续睡了过去。

慕羡安红着脸起身,虽然上辈子自己的身上从未发生过现在这种事,但自己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这种事情不懂也算明白个好歹。

他捂着自己发热的脸打算推门出去,不料刚行动便隔着门窗听到了外面仆役们成群结队巡逻的声音。

他愣了愣,捞了张凳子坐到桌旁,艰难的熬过了一个晚上。

一人一夜好梦,一人一夜未眠。

——

翌日清晨。

顾于欢撑着自己的身子爬起,昨晚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怎么了,自己昨晚老是在不停的做梦。

他梦到自己变成农民锄地挖出了金子,结果自己还没笑出来就被梦里突然出现的地主一巴掌扇的转了个圈,就连金子也被地主抢走了。

还没来得及去骂那个地主,他又做起了别的梦,他又梦到自己穿越回了民国年代,面前站着一个和慕羡安长得一模一样的军阀,他正拿着一把枪抵在自己的腰子上。

他在梦里吓了个半死,自己还没说几句话身体便突然软了,那把枪便又从自己腰子抵到自己肚子上。

他吓得拔腿就跑,不料身体突然失重,自己又像滚萝卜一样滚了下去,然后自己便一个激灵,醒了。

他随手捋了捋睡的翘起来的两撮呆毛,昨晚做的梦还真不算好梦,特别是抵在他腰子上的那把枪。

总感觉睡醒了还是记忆犹新,就好像真的昨晚有把枪抵在了自己腰上一样。

他坐在床上清醒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脸睡懵了的模样。

一刻后,换了身衣服的慕羡安抱着水盆推门进来了。

“小师弟,起这么早干嘛去了呀?”

他随口对慕羡安道。

“没事。”慕羡安低着头,声音有点沙哑,整个人看起来蔫了似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你昨晚偷鸡去了?是虚了还是发烧了?”

顾于欢有点不太方便的下了床,走到慕羡安面前把手背抵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我……我没事的!”慕羡安哗啦一下放下水盆,依旧把头低着不看他,逃似的出去了。

“哎!小师弟你怎么了,别走啊你还没帮我……”

顾于欢在后面道。

不说还好,说了慕羡安便遛的更快了。

“不是……你……”完了,顾于欢有点绝望,小师弟走了谁帮他穿这么复杂的衣服啊!

他心不在焉的洗漱了一番,拉了张凳子坐在木桌旁开始反思自己。

难道真的是自己自理能力太差了,慕羡安嫌弃自己废柴了?

唉,果然是孩子大了,不好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