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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边野大概是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握笔,他生疏地挪动手指,仿佛不太敢落在纸上。

许然还在耐心地等他的答复。

超自然事件处理所其实并不是让许然去和其他学生一样上常规的大学,只是想送他们这几个比较年轻的特工去感受一下比较闲适的校园生活,学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当初官方对魔物完全不了解,只能严阵以待,生怕一个疏忽就会造成什么了不得的后果,特工们时时警惕,几乎没有工作之余的其他生活。

许然被超自然事件处理所发现时才十五岁,他天赋异禀、能力出众,是处理所的底牌之一,工作这么多年,他一直兢兢业业。

所里认为是工作让他承担了过大的压力,也曾经询问他是否有上学的意愿,官方有为特殊部门的员工及家属提供的学校,九年义务教育是强制的,其余的则尊重员工意见。

许然对上学是没什么兴趣的,本打算直接拒绝,但是倘若和裴边野一起,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裴边野表情平静,笔尖有些颤,他回答:“不用了。”

然后低下头,若无其事地问:“这份报告除了字数还有别的要求吗?”

许然能理解他的心情,而且上学这种事也确实不急,想什么时候过去写个申请就行,他笑道:“没有。”

写报告这种事情裴边野确实比许然要擅长,系统反复按下快门,许然慢悠悠地添上批注。

“语言精炼、表达准确。”

“格式规范、逻辑严密。”

“内容丰富、实用性强。”

……

系统戳了戳对着最后一张照片发呆的许然:“怎么不写了?”

许然还在看着照片的一角。

系统挠了挠脑袋,试图找出这张照片的问题——字迹清晰,没问题;总结到位,没问题;纸张拍全了,没问题;右下角露出裴边野的手指,没……有点问题。

因为它的宿主嘴角噙笑,最终敲下几个字“手真好看。”

裴边野将写好的报告递给许然,抬眸道:“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我来改。”

他真的在等许然提意见,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会有人帮别人打白工都这么认真?

许然失笑,顺手将报告夹在笔记本里,裴边野余光瞥见几行字,但也没注意。

“不用改,”许然扶住他的肩,慢慢揉了揉,又按进自己怀里,笑道:“谢谢。”

裴边野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应该是在表示感谢吧?应该。

*

裴边野短租的房子今天到期,他没有续租。许然本来想开车过去帮他搬东西,但被拒绝了。

因为裴边野只收出来一个包,他来的时候只带了着一点,住在这里的日子也没有添置什么东西。

来的时候很随意,走的也很轻松,他经过街道的时候,在某棵树下停了一小会儿,看着对面已经重新开门的花店。

玻璃门内老板脸色不错,看起来应该没因为那次意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新员工很年轻、很有活力,满面笑容地和她说着什么。

玻璃门内是勃勃生机,和他在的时候截然不同,他总是很安静,让老板也跟着不说话。

裴边野转过身,拿出手机时听见后面有人不太确定地叫他:“小裴?”

裴边野循声回头,花店老板站在树下阴影里,神色迟疑,似乎有些话要说。

裴边野一怔,看出她本能的害怕,向后退了一小步。

花店老板终于下定决心:“你要走了?”

微风拂过树梢,裴边野顿在原地:“是的。”

花店老板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他:“你的工资,你都没来找我拿……”

她拢了拢被吹乱的长发,然后转身回了店里。

裴边野摩挲着手中厚实的红包,半晌后,才轻声道:“谢谢陈姨。”

陈老板回到店里就迎上了自己新员工那好奇的视线。

“老板,那是谁啊?”

陈老板摸了摸面前一盆花的叶子:“之前的员工。”

新员工眼睛亮亮的:“那是我前辈啊,他好帅,老板你从哪儿找的。”

陈老板回忆起初次见到裴边野那一天,其实她一个人久了,希望店里热闹点,本来想招一个活泼点的员工。

但是那时候见裴边野独自一人在这座城市,年纪看起来也小,又没有学历,一时就心软了。

她笑了笑:“是个好孩子。”

新员工嘿嘿一笑,凑过来:“老板,那我呢?”

陈老板无奈道:“你也是,也是好孩子。”

在裴边野认真数钱的时候,背后车子的车窗缓缓降下,许然探出头:“边野,上车。”

裴边野背着自己的包上车,还没系好安全带,眼前突然出现一颗糖。

许然变得很小气,以前给糖都是阔气的给一整包,现在却是每天几颗的给。

几块钱的糖,裴边野自己又不是买不起。

许然半开玩笑道:“大马路上数钱会被坏人盯上的。”

裴边野淡淡的“嗯”了一声,肉眼可见的敷衍。

哪个坏人能从他手上抢钱啊?

裴边野系好安全带,然后将还没捂热的红包丢进许然的口袋,这才慢吞吞地收了糖。

许然眉梢微挑:“做什么?”

裴边野小声地说:“房租,还有伙食费。”

许然觉得自己被撩到了,偏偏裴边野撩人而不自知,他都没处说理。

系统匪夷所思:“你们真的没谈?”

许然肯定道:“没谈。”

系统攥着数据条,又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给出评价:“可是你们好腻歪。”

同居、给工资、喂糖、抱了也亲了……

许然叹气:“是啊……”

他看着裴边野,语气有些幽怨:“所以他好渣。”

莫名其妙迎上许然复杂的目光的裴边野:“?”

许然还在继续给系统洗脑:“你那个什么笔记,帮我记上,他钓我,还不答应我的表白。”

系统看了看毫无所觉的裴边野:“……”

裴边野说:“有点少,我之后补。”

许然失笑,将红包收好,然后发动车子,语调拉得有些长:“那我等着。”

系统不接受许然的洗脑,在他耳边念念叨叨:“小裴这么正直。”

许然压着笑意附和:“是啊。”

系统觉得他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太正经,但又说不出问题。

*

没过几天,他们回了之前的城市。

这座城市似乎总在下雨,落地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阴沉沉的天幕被豁出一道口子,裴边野下车时就被这道闪电晃了眼,一时有些晃神。

模糊嘈杂的雨声,总能让他想起很多东西,很多血……他的或许然的,地下室或沙发旁。

骤然而来的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裴边野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看到一把透明的伞。

撑着伞的那只手修长骨感,手背上的青筋和某些地方的薄茧让它看起来很有力量,实际上也是。

裴边野抬眸,这把伞不算大,大半都倾斜在他这边,所以撑伞的那个人半个身子都被雨水淋湿了。

他将伞往许然那边推了推,悄无声息地将半透明的手指缩进袖子,催促道:“快进去吧。”

脑海里的画面渐渐消散,他想起拥抱的温度、想起蜂蜜水的甜味……

家里还是熟悉的布局,两个人身上都有些潮湿,许然道:“你的浴巾位置没变,去洗个热水澡。”

裴边野没动,他站在许然面前,看着他滴水的发梢,声线微冷:“你去。”

许然有些错愕,而后轻笑道:“我知道,我是人类,容易生病。”

裴边野抿唇不语。

许然慢条斯理地说:“我听你的话。”

听他的话的特工进了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磨砂的玻璃门那边是暖黄的明亮,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影子好像在脱衣服……

身材很不错,这不用看也知道,因为这个人抱过他很多次。

裴边野偏过头,看见那个熟悉的暗门,他垂眸将自己的手塞进口袋里。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很不对,重新回到这里,他没办法控制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但总要控制,他努力一点。

因为他知道许然不会伤害他,所以他也要小心一点,不要伤到许然。

裴边野手指都在抖,他以为自己要迈过的最大的坎,是不被那些阴影影响。但其实他现在最害怕的,是他会伤到许然。

他怕伤害许然,可他也不想离开许然。

被许然关在浴室外的系统瘫在沙发上,却看见裴边野突然动了。

他走到那个暗门前,没费力气地推了推,看见狭窄漆黑的楼梯。

不需要灯,他稳稳地走下去。

系统:“!”

地下室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留下。裴边野以为自己站了很久,其实并没有,他回到客厅时,许然还没从浴室出来。

系统一边扒拉浴室的门一边给许然传信。

里面的水声停下,半分钟后,系统收到消息。

【没关系。】

许然穿着柔软的家居服,肩头滴落了深色的水痕,他靠近裴边野,双手撑在沙发边缘。

沐浴露的草木清香将裴边野包围,驱走了那一丝阴魂不散的血腥味。

太近了,近到许然发梢上的水珠滴在裴边野的锁骨上,凉的他一颤。

裴边野眨了眨眼,然后稍微仰头,他们的唇就碰上了。明明没有更深的接触,但这种悸动让人心脏狂跳。

许然垂眸,捧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低低地笑了:“边野,你好像回到狼窝了。”

裴边野的心被狠狠扯了一下,却没觉得不安和难受,他没避开许然的目光,而是很认真地在找。

找到许然眼中对他的珍视与欲望。

然后他微妙地弯了一下唇角,不冷不淡道:“我也没说……不让。”

完全不该是说这种话的语气,许然攥着沙发的力道大了一点。

裴边野直视他暗沉的黑眸,慢慢道:“如果我误会了的话……”

许然一手扣住他的后脑,用比刚才更深更重的吻表达自己的态度。

裴边野大脑有些缺氧,意识回笼,他咬了一下许然的唇,含糊道:“去卧室。”

虽然家里没有第三个人,但是在客厅……也太怪了。

许然俯身将他抱了起来,裴边野闭着眼,眼尾是潮湿的。

直到落在柔软的床上,他才睁开眼,双手攥着许然的衣襟。

从未有过这样的亲密,裴边野有些许慌乱和无措,但更多的是放纵。

裴边野的情绪太重,爱恨都太浓烈,指甲划过许然的皮肤的力道很重,咬上许然肩头的力道很重。

但慢慢的,也就使不出力了,被揉皱的衣衫悄然落地。

屋内很静,雨声像砸在耳畔一般,直到许然吻他涣散的眼睛。

“边野,别忍。”

光线昏暗,许然的怀抱很热很紧,似乎能容得下一切汹涌的情绪。

裴边野还是压抑着,声音很低、很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着许然:“我疼。”

许然知道他不是在说这次。

但裴边野只能在现在说出口,他忍得太久,已经成了习惯。

许然抚着他的背,温声说:“好,我轻一点。”

可是本来就已经够细致了,再轻一点反而更磨人。

再多情绪都被吞噬殆尽。

……雨声停歇。

浴缸很大,裴边野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苍白透明的指尖滑落浴缸的边缘,坠在水中,荡出一圈淡红色的光晕。

他想把手往身后藏,却被许然握住了。

“真的很漂亮。”许然说。

他还在往下面滑,浴缸那么大,他几乎快完全没入水里。许然只能揽着他的腰,小心仔细的替他清理。

裴边野垂着眸,哑声问道:“你有过几个?”

许然顿了顿,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确实过分的熟练了。

裴边野的语气很淡,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什么答案都能接受。

许然拨了拨他的发丝,在他的额头上覆下一个吻:“只有你。”

这么简单的三个字,轻飘飘的没什么说服力。

裴边野却说:“好。”

他说:“我相信你。”

他已经很难再相信人类了,但还是选择去信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