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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深夜,街道空旷冷寂,不见人影,一辆黑车从道路中央缓缓驶过,碾碎了地上的落叶。

其实许然住的酒店条件比裴边野那个出租屋要好很多,但他想了想,还是将车停在了出租屋的楼下。

裴边野依旧没恢复太多力气,全程都蜷缩在座位上没有说话,仿佛许然把他带去哪里都可以接受,脸色也很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车停下来,他才慢半拍地看了一眼窗外。许然下车后还没来得及绕到另一边,裴边野已经自己打开车门,走进楼道。

扶着墙的那只手在抖,指腹的血蹭到白色墙面,虽然不多,但很刺眼,裴边野将手指缩回来。

许然刚想扶住他,手臂上就突然多了点重量,带着凉意的手隔着衣服贴在他的肌肤上。

楼道是昏暗的,许然看不清裴边野的脸,但手臂上的触感很清晰。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裴边野确实是信任许然的。

裴边野的钥匙上系着一条红绳子,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时候,红绳子坠在钥匙下面,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晃晃荡荡,是昏暗的走廊里的唯一亮色。不知道为什么,许然觉得很可爱。

银色的小钥匙很可爱,长长的红绳子很可爱,怕钥匙丢了的裴边野很可爱。

门锁打开,裴边野却没直接推门,而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是不太清楚的轮廓,直到灯光亮起,看见熟悉的眉眼。裴边野性格不算软弱,是很少哭的那一类。但是现在,他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介于苍白和半透明之间,整个人都很淡,像是一戳就要散在空气里,唯独眼角是红的。

房间里的东西还是很少,之前许然留下的那些没有用完的食材被好好放在厨房角落的架子上,裴边野没有丢掉,也没有放着不管。

许然叫他的名字:“裴边野……”

现在这种气氛其实应该要说点什么,但是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裴边野看着自己的手指,想的是,他好像做了很坏的事情。

他明明知道许然是和从前那个人完全不一样的,对方是一个很好的人,面对自己这样的魔物都有那么多的好心和温柔,但他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了。

裴边野慢慢地说:“你不该和我掺和在一起的。”

特工和魔物本来就不该掺和在一起,从最初就是错的,他认错人的第一眼就是错的。

但是许然也要占很大部分的责任,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裴边野觉得他们应该就此扯平,回到彼此的轨迹。

许然不该跟过来的,也不该有这些泛滥的好心。即便有,也该对着同类。

房间里很安静,许然挑挑拣拣,拆了自己之前带过来的挂面和一盒鸡蛋,在灶台前不疾不徐地煮沸一锅水,然后将面条丢进去。

热气蒸腾,晕染了他的眉眼,他刚准备搅合一下面条,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筷子。

裴边野看着他,陈述事实:“你需要休息。”

许然很强,但毕竟还是人类的身体,而且他精神力的创伤直到今天都没有完全恢复,如果不是裴边野偷偷给他治疗过几次,现在肯定已经恶化了。

裴边野胸口闷闷的,但是和之前那种恶心不太一样,他没有想吐,却有点想流泪。

魔物是不该有那么多眼泪的,裴边野想,但是稍一抬头,就和许然对上视线。

他的余光能看见,这个特工将做宵夜的任务交出来,却没有听话的去休息,而是慢悠悠地绕到自己背后,然后一直注视着自己。

“边野。”

裴边野被这个称呼喊得一怔,事实上他真正的名字就是边野,他们是边族,没有姓氏,边野的“裴”姓和边月的“林”姓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面条的香气冒出来,即将出锅,许然看着自己切好放在一旁的葱,问道:“为什么不放葱?”

裴边野也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因为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每次吃饭都将菜里的葱姜蒜挑出来而刻意忽略这碗葱。

他为什么要管许然吃不吃,反正他又不挑食。

裴边野皱了皱眉,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见许然是真的对这件事感到疑问,便端起那个小碗,将碗里的葱一股脑全倒进去了。

空了的小碗被重重地搁在一旁。

许然满意地笑了,葱这种东西,可以不吃,但不能不加。

……主要起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吃面的时候如裴边野所想的一样,许然一直在聚精会神地挑葱。

裴边野想,不吃葱还偏要加,许然很擅长自找麻烦。就像他明明可以不管自己,还是大晚上跑过去。

面汤热乎乎的、很香,面条不软不硬,吃进肚子里很舒服。但是再过一会儿,汤就会变得没那么热乎,面条也会变得软趴趴的。

平时行动十分迅速的一个特工,挑起菜来却慢悠悠的。

早知道就不把那小碗里的葱全部倒进去了……

裴边野珍惜食物,最终还是没忍住,不言不语地将许然的碗拉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将葱挑的干干净净。

他把碗推回去,嗓音有些冷,皱着眉道:“吃。”

漆黑的双眸里透出很明显的笑意,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吃面。但是直到吃完面,许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裴边野背对着他洗碗,目光落在碗上,却没有很专注,而是在出神……他这里可没有第二个房间给许然睡觉,甚至没有沙发。

两个人的餐具洗起来实在太快,直到整个灶台都干净得不能再干净,抹布清了三遍,裴边野依旧没有想明白。

甩了甩手,冰冷的水珠砸在脸上,裴边野依旧站在原地。直到许然靠过来,看了看光洁如新的灶台,故作惊讶地问:“现在是要做大扫除吗?”

这显然是一个不太适合做大扫除的晚上,裴边野关了水龙头,冷冰冰地望着他。

许然不闪不避,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一点单纯的无措,藏在冰层下面,而冰层很薄,许然笑了一下,冰层就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