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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无极剑客自我克制的证明,只有真正理解无极之道“不见血”理念的修行者,才有资格使用带刃的剑。更不要说这剑还是多兰大师亲手铸造……许多前辈都用了十几夏才获此殊荣,而易仅仅才修行了四季,简直可以说是受宠若惊了。

但易脸上的兴奋却稍作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伴随着凝重神色的轻叹。这微妙的变化被多兰看在眼里,又走出几步之后,他才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掌门说,你与精神领域的接触不太顺利是吗?”

易没有立即回答,他有些羞愧地别过头,终于开口时,也没有直视多兰:

“接触倒是没问题,否则我一开始也没法入门了,就是……”易停顿了一会儿:“就是我还不能从里面汲取力量……偶尔有一点吧,也完全没法把它附到剑上。”

“也许只是时机未到?修行这种事……”多兰笑着捋了捋胡须:“也是讲缘分的啊。”

易很想争辩——毕竟能不能从精神领域中汲取力量,不是依靠“缘分”就能解决的事情,它是一种天赋,或者更玄乎地说,是一种“天命”,它决定了一个人能否成为无极剑客,无论练习还是“时机”,对已经注定了的天命都毫无意义。

但易最终并没有争辩——他不愿当面反驳多兰大师,同时对今天的这趟“修行”,也还抱着救命稻草似的一点期望。

“嗯,您说的对。”

脚下的小路逐渐变得泥泞崎岖,如果说之前还能看到零星的足印,那么现在几乎完全看不出有人来过的迹象,四下只剩密密匝匝的树丛随着夏风摇曳。

“大师……您以前走过这条路吗?”

“嗯,老夫每过四季都会走一遍,有两三次,还是你师父祜戎陪我来的。”

“我师父?”易略作回忆:“从没听他讲过啊?”

“以后会的……”多兰挥了挥手,似乎是在有意回避这个话题。从他明显加快的步伐中,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个年逾花甲的老者——那可比泥沼蟹要轻盈太多了。

而且师父也曾与他同行过,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无极剑客,难道是需要保镖?也许这就是“修行”?是一个检验自己无刃剑耍得如何的“测试”?这想法让易多少又有了些期待。

“那您以前走这条路时,遇上过什么危险吗?”

“完全没有。”多兰笑吟吟地点了点手:“……不过你还是得拿好你的剑,小子,这条路,我就算走过一万遍,也与你无关,老夫没遇到过危险,不代表你也遇不到。”

仿佛是在呼应多兰的话一般,一声尖利的啼鸣由远至近,在山林上空一闪而过时,易把无刃长剑抬到胸前,右手搭住了剑柄。

那应该是锋喙鸟的叫声——这种猛禽通常都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林海深处,易屏息凝神,缓缓扫视着不远处、正随清风摇曳的树林。

多兰注意到了易的紧张,朝前方比了比手:“看到那片山了吗?”

在两人的正前方,是一片连绵的山丘——并不算高,但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怎么看都绕不过去的样子。

鸟啼远去之后,树林重归平静,易也缓缓放下了剑,问道:

“咱们这是要去爬山?”

“你可是巴鲁鄂人啊,”多兰用手背拍了拍易的胸脯:“还能怕爬山不成?”

易抬头望天,无云的蓝色苍穹中,高挂着金灿灿的艳阳……倒还真是个爬山的好天气。

易悄悄地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绕过了一片小林,又趟过了一条小溪,这里显然离无极村已经有相当距离——远远超过长老们“建议”的范围,而即便如此,多兰依然没有任何放慢脚步的意思。

终于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易发现山脊上竟然铺有石阶。它们被荒草与泥土截成了几段,每一段只有三四级,残破不堪,但这说明至少在很多年前,这里曾有一条山道——一条村民们从未说起过的山道。

在一处约莫三人高的陡峭山壁前,断断续续的石阶也戛然而止,易举目四望,已经是没有任何路可走了。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多兰便抬手抓住了山壁上的一处凸起,开始攀爬。多兰的身手十分稳健,没几下便登上了山壁,他返身过来看向易,一副“还在等什么”的表情。

对易、或者任何一个在无极村长大的年轻人来说,这种高度的攀岩都是小菜一碟,只是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没负重做过这种事——果不其然,难度一下就大了不少,在最后搭上崖顶的那一刻,他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来。

易站直身子,掸了掸裤腿,一眼就看到了杵在面前的石碑:

“‘雾临’……”

上面的古艾欧尼亚文已经模糊不清,几乎难以辨认,易一边轻轻念叨着,一边努力回想之前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地名……不,确定没有。

“时间还够,”多兰在石碑旁坐了下来,举起水壶小饮了一口:“先歇歇脚。”

他不知从哪里有掏出一块米饼,兀自啃了起来。吃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似地,把米饼递向还在研究石碑的易,易瞥了一眼饼上歪斜的牙印,摇了摇头。

“大师,您说‘时间还够’……指的是咱们的修行,对吧?”

多兰嚼着米饼,拍了拍膝盖:“磨刀不误砍柴工,小子,你若真急着修行,我劝你在这里先休息好了再说。”

当易看到多兰又摸出了第二块米饼开始啃时,便无奈地叹了口气,耐住性子环顾四周。

除了刻有“雾临”字样的石碑以外,山崖上还有几段被藤蔓杂草所淹没的古迹。虽然都只是些残垣断壁,但那大气粗犷的风格,与现在的巴鲁鄂建筑截然不同。

“这山上原本有一座神殿,信奉一个远在你我诞生之前,就已经陨落的神明。”多兰指了指遗迹:“没有人知晓它的名字,也不清楚信徒的去向,剩下的,就只有这些毫无意义的破石头。”

“‘繁花易逝人易老,晨星终有归夜时’……”易轻吟着布希的另一句诗,指了一下石碑上的古文:“‘雾临’这名字,也是他们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