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把李幼初说愣了,李幼初呆呆地看着那个坐在她旁边的少年,他已不知何时褪去了少年的样子,变得有力量,有担当。
“言蹊,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书院,也是一个小朝廷,既然要考举入仕,这些我总要学会的。”
李幼初定定地看着他,觉得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哪里不一样了。
“言蹊,你有些不一样了。”
李言蹊转过身,见李幼初看着他,摸着鼻子道:“哪儿不一样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从来不皱眉头,见谁都乐呵呵的,朝气蓬勃,仿佛总没有愁事。”
“阿姐,那时候我是个孤儿,没有家,也没有亲人,自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李言蹊忍不住叹口气,“现在我有家了,有爹、有娘、有阿姐,我自然要快些长大,努力变强,我可是家中的顶梁柱。”
李幼初好久没说话,眼眶湿润。
李言蹊轻轻走过去,为她擦干眼泪,干净的眸子倒映着她的影子。
“阿姐,我想了好久。卫泉跑了,是因为粮草辎重出了大问题。若是单纯因为大雨而冲毁船舱,造成的损失,他大可不必逃跑。”
“他跑了,便不打算再做官了。他出身贫寒,拼搏了很多多年才在城中买了宅子,家中人还在皇城,敢跑,无非就两点。”
李幼初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这件事要么他早就知道,提早把家人送走了,宅子也已经卖了;要么就是有人指使他,他故意这么做,又故意让我的人抓到。”
李言蹊略一沉思,点头道:“所以,不管卫泉是不是提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一定有所图的,卫泉只是枚棋子。我们要反向推敲,卫泉背后的人最终图什么?”
“能把主意打到粮草上来,就是在阻挠大乾打北齐,北齐赢了,大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又会获得什么好处?”
突然李幼初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开窍了。
“难道朝中有人与北齐达成了某种协议?那这样的话,那些大乾将士,岂不是被人当作筏子,诓去北齐的?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周长庚自承晋之乱平乱以来,也表明了态度,他是圣上的人。
他手中握有兵权,各方势力都想收买他,便此人是块硬骨头,软硬不吃。
听说瑞王曾几次与他示好,均被他一口回绝。
正所谓得不到的,就毁灭。
难道周长庚是这样才被人暗杀的吗?
“这样说来,他们的目标是圣上,是皇位,圣上迟迟不立太子,最不利于谁?”
“瑞王。”
“可卫泉是户部的人,他的顶头上司是史绍。众所周知,史绍是何太傅的乘龙快婿。何太傅是太子的人,太子死后,他便逐渐隐退,再不站队,只忠于圣上。”
“可圣上终究是年纪大了,他们总要为自己留好后路的。即便何太傅不站队,史绍还年轻,他岂会不为自己前程考虑?”李幼初越想,越觉得北齐之行,是个阴谋。
她突然站起来,对言蹊道:“看来,我要回趟江南了。”
“阿姐要去收粮吗?”
“是,我必须做好后手,不能让爹背锅。”
姐弟俩商量好后,便开始准备回江南的事。
黑狼那边审问卫泉,稍微有了些眉目。
卫泉没能挺过黑狼的手段,答应要写供词。
黑狼给他一晚上时间考虑,第二日去关押卫泉的地方拿供词。
却发现卫泉自尽了。
这条线就这么断了。
李幼初眉头锁的死紧,知道卫泉背后的人,肯定有后手拿捏卫泉。
卫泉不得已才自杀。
或许卫泉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还不待李幼初查清楚卫泉的事,户部又来人,将李增荣叫走了。
再回来之后,便果真接到了让李增荣顶替卫泉,继续押送粮草。
李增荣推脱不掉。
直接被史绍的人,从户部直接送往了去北境的路。
李幼初和李言蹊急得团团转。
最终还是决定,李幼初快马加鞭回江南收粮。
她此次回江南有两件事要做。
第一,要大量收粮,看能不能暗中补齐缺少的粮草辎重。
第二,她要查清那封密信的秘密,阻止那些人再次给李增荣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江南之行,她需得尽快。
丹青和水墨见她愁容不展,也都各尽其责的帮她收拾箱笼。
收拾完她的,又去收拾她们自己的。
李幼初见了,道:“我知道你们没同我分开过,但这次我去江南是去收购粮食,又累又忙,身边不宜跟着太多人,你们两个便留在院子里替我看家。”
丹青和水墨一听,便垮下了小脸,“姑娘,我们不想与你分开。”
“我又不是不回来。”
如花一见,便默默地走到李幼初身后立定,这种外出的活,必须得有她陪伴。
虽然姑娘没说,但她心中早就做好了跟去的准备。
周长庚临走前,见了如花一面,叫她无论如何都要替他好好保护李幼初,甚至还留下了四个暗卫给姑娘。
李幼初坐下来,静静道:“此行,我需要一个熟悉水路的人,帮我前后打点。”
如花道:“陈师傅跟了姑娘这么久,自然是他,最合适不过。”
李幼初摇头,“我不是没考虑过他,我也知道他最熟悉江南那条水路,可如今他与赵梅刚刚成亲,这档口...”
“姑娘,这是嫌弃我老陈了吗?”
门外突然传来陈志诚低沉的嗓音,“姑娘,我过来正是要说这事,言蹊少爷早就同我说过,姑娘要去江南的事,我同赵梅商量过了,赵梅让我务必跟着姑娘去。姑娘若不带我,赵梅说...”
“说什么?”如花问。
“说我便不必再回家去了!”陈志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家中一切有赵梅打点,我很放心。我老陈能有个家,多亏了姑娘成全,姑娘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怎么能少了我老陈。”
“也少不了我老黑。”老黑在屋外也不进门,呲个大白牙,咧着嘴笑,“我还没有媳妇呢,家中了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