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还真有关系。
李幼初开始给顾氏,和屋里的几个丫头普及这二人的渊源。
这个户部尚书府的史夫人,便是太傅的千金嫡女何芊芊。
何芊芊与孙王氏是闺中密友。
她们二人的关系很微妙。
上次,孙王氏的寿宴,李幼初便很敏锐地发现,孙王氏和何芊芊没有表面表现出的那样亲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辈子也听说一些事,只是当时,她一心扑在永宁侯的琐碎事务上,忙着照顾江老太太,教养齐怜容的儿子,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孙王氏的姑母是太后,父亲又是跟了两任皇帝的王阁老,她自觉身份地位,都比出身何太傅府的何芊芊高,是正经的勋爵之家贵女。
后来,孙王氏嫁了沛国公,在皇城也是盛极一时,无人不说这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而何芊芊一个太傅家的千金嫡女,却被她爹何太傅嫁给了一个山沟沟里飞出的小山鸡。
这只山鸡就是户部尚书史绍,只不过当时的史绍,还不是户部尚书,只是一个刚中了进士的无名小卒。
此事一出,何芊芊被孙王氏好一顿嘲笑,说她堂堂一个千金嫡女,却要低嫁给一只穷山鸡。
何芊芊也觉得羞恼的不行,被挑拨之后,与她爹闹了好几回,可都被她爹给大力镇压了。
最终也只能嫁给史绍。
可李幼初从听来的闲话里,却听出,令孙王氏最不平的是,当时她最瞧不上的史绍,过了没多少年,竟然山鸡变凤凰,成了当朝从一品大员,掌管着皇城的财政,连圣上都给他三分薄面。
作为他夫人的何芊芊,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开始咸鱼翻身,有意无意地拿当年孙王氏奚落她的事,冷嘲热讽孙五氏。
更重要的是,这个史绍也不知是个情种,还是感念何太傅当初的知遇嫁女之恩,自娶了何芊芊之后,便不再纳妾,只守着一个何芊芊过日子。
生了一儿一女,如今儿子也已入了工部,女儿待嫁,日子和和美美。
再对比孙王氏自己,出身显赫,又嫁了一个显赫的夫家,可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因着一个小妾,沛国公早与她离了心,一年半载,也不到她房中来一次。若不是她娘家显赫,早把她休了。
儿子也因为一个女人,嫉恨她,只与她维持表面关系。
看着风光无限,实则日子过得比苦瓜还苦,孙王氏都曾怀疑,上天是不是在她的命格上,打上了“苦命”的印记。
说完了这些,李幼初眼底神色开始变得复杂,面上竟有些痛快,“被江芸儿赶出来的那个婆子,本来就恨江芸儿,又收了银子,自然会变本加厉地抹黑江芸儿,话里话外流露出,沛国公府想与永宁侯府结亲的打算。何芊芊虽不关心永宁侯府,但对她的半是死对半,半是手帕交的孙王氏感兴趣啊。”
一旁听着的顾氏,顿觉好笑,女儿竟然也学会了玩心眼,拐着弯的想辙还击江家的人。
想到江家的人欺负女儿,顾氏便觉得一股气血翻涌,心疼里夹杂着不悦,只恨不得提把菜刀去江家,狠狠地砍那些人几刀。
“何芊芊怎能放过这样奚落孙王氏的机会,刚听到消息,便把孙王氏约出来,没口子地将江芸儿给笑话了一遍,又明嘲暗讽地方,但凡有点正常的男子,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也不会娶江芸儿这样的女人。”
可问题是,孙王氏倒是不想娶,但孙明远非要娶。
她已经因为那个美婢与孙明远离了心,孙明远这些年胡天胡地,就是与她抗争。
她若再不遂了孙明远的意,将江芸儿弄进门来,谁知道孙明远会做下什么事?
到时候她捂都捂不住,那何芊芊还不更笑话死她?
水墨几个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各自笑倒在圆墩上。
笑够了之后,水墨便道:“是不是自那之后,孙夫人便改了主意,请了媒人去江家提纳妾的事,第一次直接被江家人给轰出来了?”
“怪不得,那之后沛国公府后门抬出一具死尸,是那小公爷见事有不成,故意做出些出格的事,与孙夫人抗衡的吧?”如花笑着接上。
李幼初却淡淡一笑,“旁的我不管,只瞧着吧,江芸儿进了门,便更有好戏瞧了。”
转眼,进了八月。
江家门里却忙碌得很。
江老太太既忙着送女儿出门子,又忙着给儿子准备秋闱之事。
本就身子不好,这一忙更加雪上加霜,江家的一应事务,只好交给齐怜容操持。
齐怜容知道这是自己由贱妾,转为贵妾,甚至将来转成正房奶奶的好机会,便大着肚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操持。
指挥着人挂红绸,贴喜字,反正这些又花不了几个银子,倒是捯饬的府里颇为喜庆。
而满院子的红,更是刺激了江芸儿,她本就不满给孙明远做妾,一天更要哭闹上几回。
到了出嫁前夕,她还是哭闹不休,齐怜容大着肚子,根本劝不住她,江世嵩看不过去,过来劝她几句。
“三姐,你就别闹了。那小公爷好歹是国公府的世子,在家中又是独子,你即便是个妾,在府里也是半个主子,他房中的事,也是你说了算。再怎么样,银钱总是短不了的,比咱们侯府,强上百倍不止。”
江世嵩说这番话的时候,慢吞吞的,有些苦涩,本来想说说孙明远这个人,但发现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只好挑拣些江芸儿关心的,在意的,能让她回心转意的话说。
他连续在梅花巷待了两个晚上,便被折腾的骨头架子都散了。
心中也不是没有怨恨的,他也不想把三姐嫁给一个这样的人,可江家眼下的境况,他除了妥协与虚与委蛇,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一番劝解,却换来江芸儿更大的不满,她歇斯底里道:“你说的容易,要是那般好,你怎不嫁给他?他那母亲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我若过去,还不得被揭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