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淳费尽心机做这一切的时候,李幼初歪靠在房中矮榻上,一面吃着松子,一面问水墨:“都准备好了吗?”
水墨恭敬道,“如花已按姑娘的吩咐去了码头,姑娘安心便是。”
“我当然安心,丹青也安心,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让江世淳死!”
丹青几个人都没说话,神色严肃。李幼初直起身来,又道,“告诉杨掌柜,让他明天一早按计划行动!”
翌日,永宁侯府热闹极了。
江南水绣的杨掌柜带人闹上了门!
大门口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最近永宁侯府正好在风口浪尖上,一有个风吹草动,那些说书的便真假参半的浑说。
老太太不敢任由他们在大门口闹,便派人来请杨掌柜到正厅,但杨掌柜偏不。
在大门口,敲着锣喊,“永宁侯夫人失信江南水绣,未按约定如期交货,导致江南水绣无法按约定交付成衣,必须三倍赔给江南水绣,今日不给我个交待,我便报官!”
他这么一喊,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的人登时窃窃私语起来。
这些话像长了腿似的,很快便传到了老太太、陈流芳以及京中之人的耳朵里。
只是每个人反应各不相同。
陈流芳听后一喜,看来江世淳那边得手了,否则这杨掌柜怎么会突然来侯府大闹。
他们这些生意人虽市侩,但从不会轻易与人交恶。
他敢来闹,一定是货船出了事,被江世淳得手了,只是江世淳到现在没回来,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但少不得要去福寿堂看会热闹了!
看她李幼初还怎么在老太太面前得脸。
福寿堂。
老太太黑着脸,将那拐杖往地上一拄,气急败坏,“幼初!那杨掌柜可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人,他背后盘根错节,不知与哪些权贵有着枝节。这到底怎么回事,三倍赔偿是多少?”
陈流芳听着李幼初被老太太下了脸面,心里别提多舒爽了。
李幼初装出一副慌乱的样子,“杨掌柜找儿媳订了十几万两的货,三倍,三倍便是四十五万两银子!”
“这么多?!”老太太和陈流芳异口同声道。
“天要塌了呀!”老太太顿时捶胸顿足,耷拉着一张老脸,指着李幼初,“你居然赔了这么多钱!你要把我们侯府给拖垮了呀!你抓紧把那个杨掌柜打发走,若是打发不走,你便...”
“便怎样?”李幼初一脸惶恐。
“便滚回江南去!卖宅子卖地,偿还清楚,莫要拖累简哥儿,你是嫌害得简哥儿还不够吗?”
李幼初心里冷笑,这便是她的好婆母。
她有价值的时候,婆母便捧着她,哄着她。
若是她犯了什么错,和侯府利益冲突时,婆母便会第一时间舍弃她,甚至会把她交出去顶罪。
李幼初懒的再同他们装,便直接道,“母亲莫急,昨夜儿媳收到密报,货船快到京中时,被人劫了,才导致儿媳不能如期交货。儿媳觉得事有蹊跷,那些货船都是走的漕运,漕运都是朝廷的生意,是官运,官府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而且,我们李家生意遍天下,走货无数,我们的货船位置和航道都极为隐秘,外人就算是想劫货,也很难找到,只怕是...知情人所为。”
知情人,李幼初说的已经很委婉了。
福寿堂每个人都知道,李幼初不可能傻到,把江南水绣与她合作的消息,宣扬到外面。
那么她在影射谁?
登时,陈流芳就坐不住了,脸上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李幼初,反应激烈,“大嫂!你什么意思,你在污蔑自家人吗?”
“弟妹怎的反应如此激烈,我只是说,是知情人所为,弟妹何必急着对号入座?到底是不是,岂能由我说了算,当然得让官府来查!”
“不能报官!”
“怕是这事用不着我报官,官府便早已开查了,我说了,漕运是朝廷的生意,朝廷的名声官府岂能不顾?这一层,弟妹不知道吗?”
李幼初的话一语双关,既是问陈流芳不知漕运是朝廷的生意,也是问她在行动前难道没搞清楚就去劫船吗?
陈流芳脸上的血色,顿时退了个干净,一屁股就软在了椅子上。
老太太倒是一直没说话,她思考着李幼初的话,若真是在官府眼皮子底下被劫了,官府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只要这些货能找回来,那银子就用赔了,还能赚够侯府几年的吃用。
想到这,她心气平静了大半,缓了神色道,“幼初,快派人去报官,我们要主动报官,好叫官府知道,我们侯府受了莫大的委屈,丢了大笔的钱财,让他们帮着找回,严惩那劫船的盗贼!”
听说货有可能找回来,就又变成了我们侯府了,不再是刚才的气急败坏,恨不得将她打发回江南,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李幼初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母亲说的极是,不如母亲派人去吧,我去前面,先把杨掌柜劝回去,让他再宽限两日。”
老太太道,“如此也好,你去吧!”
李幼初一走,陈流芳便也借口回了二房,她要打发人去探听探听情况,江世淳到底是没得手,码头那边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
而且,她要抓紧把江世淳书房里的东西毁掉,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可不能连累她和实哥儿。
而江世简在庄子上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脸色却突然难看起来。
李幼初怎么天天都有事,前几日刚为了她那个丫头闹的鸡飞狗跳,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现今货船又出了事,搞不好又要连累侯府和他,这次恐怕就不单单是名声的问题了。
他就不明白了,母亲怎么就觉得李幼初能助他振兴侯府呢?
这么大的事,李幼初居然没告诉他一点。
也是,他也没告诉李幼初,他去了庄子上。
齐怜容看他一脸苦闷,还贴心的给他递了一块蜜饯,“侯爷这是怎么了,脸然怎的突然这么难看,不若告诉怜容,让怜容替侯爷分忧。”
江世简看着怀中的软玉温香,这才缓和了一点神色。
他把齐怜容拥得更紧,眼里露出疼惜之色,这个傻姑娘,知道他纳了妾,也只会委委屈屈地哭,没逼问他,也没要他把她接到府里。
在这郊外的庄子上,一个人承受着一切,眼看着瘦了一大圈。
“委屈你了,容儿。”
齐怜容,刚要说话,却突然捂着嘴干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