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隐秘事,李幼初不打算瞒着沈锦书,就算传出去,坏的也是永宁侯府的名声,与她何干。
于是,她掰正沈锦书的身体,逼她正视自己,才郑重开口道,“阿书,我们都被江家骗了,我们在糖糕铺相见那日,水墨无意中发现了齐怜容的婢女,一路跟下去,竟然发现江世简和齐怜容在一起,还住在...”
不等她说完,沈锦书便腾地站了起来,声音也突然拔高,在意识到这不是什么能宣扬的好事之后,又捂着嘴巴,生生压低了声音。
“你说什么?你是说怜容和江世简?她,她跟谁在一起不好,非要跟你的夫君,怎么能这样下贱无耻?她对得起你吗?不行,她在哪里,我去找她,我看看她肚里长的是不是黑心黑肺!”
说着,便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李幼初摇着头把她拦下,“阿书,我早就不爱江世简了。”
看着沈锦书不可置信的眼神,表情异常坚定地告诉她,“他不配!”
沈锦书看着好友,忽然想起一个月前她们的书信中,李幼初还对成亲后的生活充满美好的想象,还对江世简赞不绝口,她无法想象短短月余李幼初经历了什么,意然变得如此心灰意冷。
想着李幼初的艰难不易,沈锦书便代入了自己的处境,沈锦书和李幼初一样大,都是十六岁,她也在去岁时与长安侯府世子定了亲事。
长安侯府与永宁侯府不同,长安侯府手握兵权,得圣上重用。
可,这样的高门大户,为什么要娶一个五品太医的女儿呢?
原来,那长安侯世子许见川,有个青梅竹马,二人已私定终身,可那青梅却不明不白死了。
许见川意难平,发了疯般想找出些蛛丝马迹,可找了一年也未有什么发现。
后来,他突然遇见了一个与死去青梅长得很像的女子,经询问之后,才发现这是青梅的庶妹。
自那之后,那个庶妹便成了许见川寄托相思的人,再后来她便生下了孩子。
长安侯府是大户人家,很忌讳在嫡妻之前生下庶子女,当他们知道时已经晚了,也不敢再随意将人打发了,便寻媒婆到处打听小门户里谁家有温婉乖顺的女子,这才选定了沈锦书。
沈父刚开始也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架不住长安侯府软磨硬泡,恩威并施,还答应一定将那母子俩打发走。
沈父还没想好是否同意,谁知沈老太太竟然点了头,还说,长安侯府是京中望族,手握兵权不说,家中长女还是圣上的宠妃,如此高门大户,若不是许见川早年糊涂,毁了名声,沈家还够不上人家的门第呢。
后来沈道槐经不住家中施压,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事,沈锦书从来没对李幼初说起过,如今看到李幼初过得不好,江世简还背着她跟曾经的好姐妹搞在一起,这才想起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沈锦书虽是高嫁,但许见川还未娶亲,便生了庶子,也足够她糟心,现在和李幼初说起来,心里反而轻松一点。
“圆圆,那长安侯府倒是说到做到,真把那个女人打发了,许见川还多给了五个铺子当聘礼。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孩子还留在府里,也不知许见川见到这个孩子,想起他娘时,会不会怨恨我们沈家。”
李幼初回想着上一世,她听到的结果。
沈锦书刚嫁进长安侯府,许见川便把那女人接进了府里,还逼着她喝了妾室茶,而且那个女人又怀了孕。也就是说,那女人一直被许见川藏在外面,根本就没打发走。
而可怜的沈锦书,因为性格太软弱,一直被世子冷落,被那个女人欺负,后来那女人还陷害沈锦书,污蔑沈锦书害她性命,许见川连查都不查,直接让人将沈锦书打了一顿,看着人活活疼死在了院中。
李幼初每逢想起,便痛心不已。
好在重生回来,沈锦书还未嫁,李幼初还有机会阻止这个悲剧再次发生。
李幼初想直接一棒子敲醒沈锦书,便直言道,“阿书,他若不给那五个铺子,我们还能信他放下那个女人了。五个铺子,即便是出息再不好,一年也得收万两银子,他为了一个庶女竟然张口便给五个铺子,等你真嫁过去,横插在他与心头肉之间,他还不定怎么怨恨你和沈家呢,到时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沈锦书闻言,心底更慌乱了,再抬头时,眸里的湿意又溢出眼眶,她祖母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难道还能退亲不成?
即便祖母答应了,那长安侯府又岂是好相与的?
“圆圆,可是亲事已定了,怕是不能回头了。”
李幼初闻言,当即变了脸色,“阿书,不能嫁!他堂堂侯府,为什么偏偏选中一个五品太医的嫡女嫁过去?就是因为家族势弱,你性子又软,没人撑腰,好拿捏。你嫁过去,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甚至会赔上性命。
只是沈锦书的结局,李幼初不敢提前告诉她。
“圆圆,我们家一向是祖母做主,别说我驳不了她,就连我父亲也只能听她的。”
沈锦书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心里早没了主意。
李幼初细细思量一番,既然长安侯府明面上答应打发了那女人,实际上没打发,那么派人把那女人找出来,再找人在京中大肆宣扬,迫于外界压力,长安侯也不敢再借势压人吧。
李幼初拿帕子轻轻擦去沈锦书脸上的泪,“你先别急,你回家先说给伯父伯母知道,让他们先心中有数,再慢慢从长计议。”
等沈锦书情绪慢慢平稳了,二人才又戴上帷帽从茶楼出来。
临分别时,二人想着对方的遭遇,心中不免酸楚,只好互劝对方保重。
正伤感时,却听到一个破铜锣似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陈婆子卖奴婢可没那些讲究,我花钱买了你,便是让你为我挣钱的,你少跟我来这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再不听话,小心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