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几秒,思考片刻,才缓缓道:“我母妃在我幼时便已不在,许多有关她的事情,我亦是知之甚少。”
随后,萧承渊像陷入回忆般,慢慢说起自己的了过往,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
“当年我母妃是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也正因如此,后宫之中眼红她的人不少,想要害她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尤其是母妃怀有身孕的那段时日。
无论是前朝后宫,都害怕她这一胎诞下的是皇子,从而会影响到他们的权势利益。
这些人狠毒至极,竟想方设法地想要害死她腹中胎儿。”
“元妃娘娘当时腹中的胎儿便是你,对吗?”凤倾微问。
萧承渊神色淡淡,朝她轻轻点头。
“当年母妃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我平安诞下,幸而她聪慧,对此早已有所防范。
她买通了太医,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让他替自己把脉,让太医说她怀的是位公主,若不是如此……”忽然,他看向凤倾微,“只怕你如今都见不到我。”
凤倾微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不禁睨了他一眼。
这人竟还有心思开玩笑。
萧承渊凝眸一笑,过了会儿后,他才继续道:“而在我出生那天,空中忽然出现异象,父皇便找来高人夜观天象,那高人说这是祥瑞之兆。
果不其然,第二日上早朝时,南庆边关便传来捷报,与西梁之战,我军大获全胜。
而本就受宠的母妃,经此一事,致使父皇对我们母子更是偏宠不断,这自然惹来不少人眼红。
不久后,便有父皇要立我为太子的传闻,而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一直无所出。
已诞下皇子的各宫嫔妃与朝中重臣都蠢蠢欲动,试图加害我们母子,以防我们挡了他们的荣华富贵之路。”
说完,他拳头紧握,眸色当即划过一抹冷意。
凤倾微抬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只是听到这儿,显然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苗头。
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所以,当今陛下并非太后亲生?”
早料到凤倾微会有此一问,萧承渊也并未打算瞒她,敛了敛神色,于是道:“正是,当今陛下,乃是当年在太后身边服侍她的宫女所生。”
他顿了顿,面色迟疑了一瞬,“只是离奇的是,那名宫女在生产当日便血崩而死。”
说到这,他看向凤倾微,眸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凤倾微也自然读懂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去母留子,这种事情古往今来发生的都不少。
萧承渊接着又道:“太后念其主仆情份,从那以后,陛下还是皇子时便已交由太后抚养,久而久之,此事便被人慢慢淡忘了,加上他已成为一国之君,故而无人再敢提及此事。”
“原来如此。”凤倾微若有所思,她抬眸问:“那后来呢?”
“后来,好景不长,在我还是孩提时,母妃突然因病离世,父皇不放心将我交由其他妃嫔抚养,便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我学业。
只是不久后,父皇因操劳国事,加上母妃的逝去对他打击太大,以至于他常年卧病不起,再也无法处理朝中事务。
不得已之下,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由太后把持朝政。
再后来,父皇终是没能挺过去,就当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是下一任皇帝时,却是萧承君坐上了那至尊之位。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落人话柄,太后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抚养长大,并且让我与陛下一同授业,而恩师便是温太傅。”
听完之后,凤倾微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正当她要开口时,萧承渊好似知道她想说什么,率先道:“你也发现了其中蹊跷,是吗?”
“所以,你是知道的?”她挑眉问。
萧承渊沉默片刻,肃声道:“我这次去五台山查探之事,便是与我母妃的死有关。”
元妃之死,他心中一直狐疑,只是以前羽翼未满,无法进行查探,“当年母妃走的时候我还未记事,直到有一次,偶然间听到宫中嬷嬷谈论起当年之事。
原来当年我母妃身子骨一直不错,却突发急症而亡,实属蹊跷。
于是我一直在寻找曾经侍候过我母妃的那些宫人,可发现他们早已死的死,走的走。
直至不久前,终于有了一位嬷嬷的下落,她正好在五台山下的一处村庄里。”
“那可有问出什么?”
萧承渊摇头,他道:“那名嬷嬷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什么也问不出来,我已经让赤影将她秘密带回了青王府,如今云桥正在想办法救治。”
话落,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转瞬即逝。
好不容易查到了点蛛丝马迹,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凤倾微察觉到他的失落,她垂眸思索片刻,而后看向萧承渊,“我可以治好那个嬷嬷。”
萧承渊下意识抬眸,只见烛火下的女子微微一笑,神色坚定朝他道:“你别忘了,我会医术,连你身上的火霜之毒我都能解,何况区区一个疯病。”
闻言,他心中不快瞬间消散,萧承渊凝视着凤倾微,挑眉道:“这我倒是忘了,我有一个医毒双绝的王妃。”
凤倾微浅浅一笑。
下一秒,她眸色极其认真地看向萧承渊,“你放心,你母妃之事,我定会帮你。”
这话落入耳中,有那么一刹那,萧承渊心底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既说不清,也道不明。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甚至不少人想要取他性命。
如今,终有一人,想要真心实意的陪伴在他身侧……
两人谈论完此事之后,已是深夜。
凤倾微立在门口,待萧承渊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她才缓缓转身,浑身轻松的跨进大门,唇边还噙着一缕笑意。
回到屋内之后,她坐在桌边,透过窗子斜眼看去,瞧着外面的夜色低语道:“看来明日是个晴天。”
……
第二日,太阳缓缓升起,驱散了冬日的寒冷,给人带来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