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为了赔礼道歉以及封口,给云锦书送了整整三箱名贵的古言字画珠宝。
云锦书在国公府一直绷着脸,看起来极为镇定,但是马车帘子拉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倒下去。
海棠抱着她,不明白今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少夫人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少夫人,喝口茶。”
“嗯。”
云锦书连杯子都拿不住,海棠连忙喂她喝,心里越发担心。每次主子参加宴会的时候,丫鬟都不能陪着去后院,一来人多眼杂不便管理,二来嫌弃她们身份低微。
故而每次要么在外面等,要么就回去,等时候到了再过来迎接自家主子。
云锦书喝了茶,心态渐渐冷静下来。她得让父亲再找几个厉害的人手,尽快把陈雅处理了,否则整日提心吊胆怪吓人的。
晚上云锦书梦到那条花毒蛇,吓得从床上坐起来。
守夜的是王蕊,听到声响立即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壶温开水。先倒了杯给云锦书润嗓子,又默默地拿手帕帮她擦汗。
黯淡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晚风吹过,零星的光斑在黑暗中时隐时现,牡丹花在轻风的微拂下拢起花瓣,朦朦胧胧地睡了。
云锦书睡不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条扑向自己的花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会唱曲儿吗?”
“奴婢睡不着的时候,娘亲哼过一首不成调的曲子,少夫人若不是不介意。”
“不介意。”
王蕊轻轻哼起小调,词很简单,就是月亮睡了,宝儿也睡吧。虽然她的声音很平淡,唱得也平淡,云锦书却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云锦书觉得很疲惫。
到了侯夫人那儿,得知她昨晚做噩梦,连忙让画屏煮凝神的茶,又点上安神香。
云锦书轻咬嘴唇,抬眸看向海棠。
海棠会意出了门,屋里头只留婆媳二人,画屏在旁边伺候。
昨日婚宴儿媳妇带三大箱子礼物回来,说是在国公府受惊的赔礼,侯夫人多敏锐,立刻意识到出了大事。
“昨日在国公府花园里,有人操控毒蛇袭击我……”
话刚开始,侯夫人的脸就煞白一片。
云锦书继续道:“萍儿投井了,捞上来的时候身上都是疤痕,说是国公府大少爷有那癖好,每年都有丫鬟被他折磨死。我倒霉被选来报复,受的是无妄之灾……”
侯夫人摇摇头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昨日出席宴会的贵人何其多,有郡主、县主、诰命夫人,为何偏偏选中你?”
“是啊,萍儿若想报复国公府,选个厉害点的诰命夫人,或是对官员动手,国公府直接成为众矢之的。”云锦书恍然大悟。
侯夫人目光沉沉道:“往后当心些,到哪儿都多带几个人手。”
“是,母亲。对了,明日我二姐离京,今晚我想回娘家住一晚。”
“去吧,下回见面不知要等多久。”
侯夫人笑着拍了拍云锦书的手,等她离开表情顿时冷下来。她就这么一个亲儿媳妇,聪慧大方,体贴孝顺,岂能任由他人欺负!
画屏刚才在旁边听着,不免一阵后怕。但凡少夫人反应慢点,现在指不定就……
侯夫人命她把卢嬷嬷找来,这件事得好好调查。要问云锦书为何不提陈雅?因为她想自己解决,没头没尾提出来很突兀。
当她回到云家,老夫人正歪在罗汉床上小憩,圆喜拿着美人锤小心给她捶腿。
云锦书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圆喜安静,然后接过美人锤,自己给老夫人捶。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笑骂道:“白长年纪了,玲姐儿都比你懂事。”
“还不是祖母惯的。”云锦书笑嘻嘻。
“哪家媳妇像你这样三天两头回娘家,你呀恨不得每个月都回来。”
“我想你们了嘛,反正夫君不在家,中馈有婆婆管着,我闲着也是闲着。”
云锦书不觉得回娘家有什么错,她是嫁出去,又不是卖出去,爹娘还是爹娘,祖母也还是祖母。
晚上父亲下朝回来,云锦书把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他。重点是陈雅,说她想谋害自己。
“爹,我需要武艺高强的女子。”
“好,我会替你安排,陈雅的事?”
“我要自己报仇。”
“需要帮忙就告诉我,昭勇侯府问题很多,不会撑太久,你切记照顾好自己。”
“我晓得,爹也一样。”
父女俩下完棋去用晚饭,李氏抱怨她有事不跟自己讲,每次都跑书房嘀嘀咕咕。
云锦书撒娇说她询问西南的事情,不好意思让娘亲知道。李氏知道她在撒谎,但没有追问,这父女俩有秘密也不是一天两天。
喝了两杯酒,云锦堂明里暗里敲打洛思源,要他对锦英好点。明明以前笑起来那么好看的人,现在很少笑了,洛家要是让她受委屈,他就是抢也要把人抢回来!
洛思源哪里敢跟大舅子较劲,连连保证会好好待妻子,努力做得比以前更好。
说完锦英的事,两人说起殿试。
前几天殿试结果出来,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三人都是外地学子,被寄予厚望的周叙言是二甲第二名,也就是第五名。
这样的结果足够耀眼,若不是他早已经结婚生子,恐怕世家贵族都抢着召为女婿。因为周叙言在京城年轻才子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一呼百应,无人能及。
晚上云锦书跟云锦英躺在床上,絮絮叨叨说话。云锦英经过上次的事情心眼子慢慢练出来,也学会示弱,日子越来越顺。
虽然家里中馈是二房管,但洛家子侄中,洛思源占了嫡长,又有才华,她有父亲跟长姐撑腰,二房也不敢做得过分。
唯一让她不满的是洛思源跟婆婆,这对母子俩说好听是待人真诚,说不好听就是顽固不化,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他们守规矩,要面子,自尊强。
她以前也这样,现在想通了,那些东西都是虚的,只有实实在在握在手里才算数。所以该哭就哭,该闹就闹,哪怕无理也得搅三分。
云锦书觉得这样很好,骄傲任性的二姐就该这样,谁都不能让她收起爪子。
“杜婵儿整日撺掇洛思宇休妻抬她,我那弟妹刚开始还忍着,后来甩着鞭子抽人。不但抽杜婵儿,连洛思宇也一起抽,每次都抽得皮开肉绽,彪悍极了。”
“那你婆婆?”
“我婆婆哪里敢管,管一次她就跑回娘家哭诉,说自己在洛家挨打受虐,说洛家宠妾灭妻没人管,要告到御史去。那弟媳妇的舅舅是御史官,谁敢得罪。”
“确实,没人会得罪御史。”
云锦书噗嗤一声笑了,监察御史虽然是七品官,但是权限广泛,平日主要负责弹劾百官,纠察刑狱,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好几天,官员避之不及。
她很佩服这样敢作敢为的姑娘,不过这也说明娘家人疼她,否则没有底气闹。
第二天用过早饭,云锦书跟二姐依依惜别,姐妹俩约定过年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