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时云锦书梦魇了,她梦到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哭着喊她娘,质问她为什么没有认出自己!
她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消失在自己面前,连惊叫声也无法发出来,眼泪都是醒来之后才汹涌澎湃。
在外间守夜的海棠听到动静,忙披着衣服进来。云锦书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方偏过头扫向屋外,夜色深沉,月光如水。
“少夫人,喝点水润润嗓子。”海棠倒了杯茶水递给她,云锦书抬手接过。
过会儿她出去打盆温水进来,把毛巾放在盆中,拧得半干给云锦书擦脸、擦手,再换掉身上汗涔涔的寝衣。
“你有没有悔不当初的时候?”云锦书靠在床上,声音有些沙哑。
“两年前的元宵,奴婢领着弟弟妹妹去逛集市。人太多妹妹被推倒,脸砸到石头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海棠声音颤抖,眼里满是愧疚后悔。
“那你妹妹如今?”
“疤痕很明显,她整日都呆在家里刺绣,不见任何人。虽然总是安慰我,说不怪我,可我怪自己。”
“柜子里有瓶去疤的上等膏药,上次向瑞娇赔礼道歉送来的,效果不错,你拿回去给妹妹试试。”
“多谢少夫人,”
两人说了很久的话,云锦书渐渐睡着了。香炉里氤氲着淡淡的凝神香,海棠小心翼翼帮她盖好被子。
第二天醒来,云锦书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天已经大亮。
“少夫人,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净面,不然等会儿去老太太那儿请安该晚了。”海棠绕过花鸟屏风走到床前,随手将幔帐挂起来。
丁香手脚麻利地替她匀脸,看到眼睛下方有黑影便涂上脂粉遮盖,竹桃伺候她穿衣服,冬葵托着藕粉糖糕和粳米粥。
云锦书没胃口,吃了两口便停下。
清晨花草树木都散发着清爽宜人的气息,微风吹过,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云锦书深吸三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偏偏叶文心跟霍泽在这个时候出现,害得她所有好心情瞬间被毁!
若是以往可能会跟他们虚与委蛇几句,今日没耐心,云锦书想也不想便冷漠地离开,连招呼都不打。
“表妹,你——”叶文心小跑两步追上来,手捏住云锦书的袖子。
“三嫂,请问有什么事?”云锦书毫不犹豫甩开她的手,声音更是冷得冻人。
“我收到嘉柔县主的帖子,你若是有时间的话咱们一块去参加宴会。”
“到时候再说吧,我不一定有空。”
“文心只是一片好心,你何必咄咄逼人?看来云家的教育也不过如此!”霍泽摆出痛心疾首的模样跳出来主持公道。
“云家的教育轮不到三哥指责,毕竟你只是外人,谨言慎行些好。”云锦书开口讥讽。
霍泽脸色一僵,突然意识到云锦书不是他的妻子,叶文心也不是他的妾。他不能像前世那样,姐妹俩发生矛盾就毫无理由偏向叶文心,责怪云锦书。
“主子,您不需要讨好她,只要三少爷在科举上大展风头,到时候谁更风光还不一定呢。”水蓝悄悄提醒叶文心。
世家大族多是嫡长子继承,剩下的孩子情况差不多,就看谁有本事出头了。
二少爷就是个管家,大伙都说三少爷很可能金榜题名当上大官,至于四少爷一个护卫,能有什么前途?
“你不懂。”叶文心不与蠢人解释。
云锦书生气说明在意,毕竟从小被教育知恩图报,故而不论她自己做多过分的事情,承恩寺的搭救之恩都会永远刻在对方的脑海里。
到了春华院,老太太跟往常一样唠唠叨叨。先是提醒刘氏管管大孙子,别让他整日跟小妾胡闹,一点长进都没有,往后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刘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面上答应好好的,回到邀月阁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说完刘氏说沈氏,嫁进来多年没孩子,不想想怎么抓住二孙子的心,整日伤春悲秋有什么用?
沈氏觉得让她去跟妾室争宠很屈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看着好不可怜,老太太更不满了。
再是叶文心,三孙子忙着准备乡试,必须尽心尽力照顾。若是身体出了问题影响考试,到时候拿她是问!
叶文心内心疯狂吐槽,这段时间老太太每天派人问候,侯爷隔三差五考校功课,霍泽更是沉浸在书中,自己想见一面难!
最后是云锦书,老太太听说侯夫人带她在身边教导,只说句好好学便没了。
这是大房的情况,轮到二房照常询问身体恢复如何?得知不好不坏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三房金氏最近拜佛无比虔诚,老太太信佛,故而看她越来越满意。婆媳俩念经、抄写经文,经常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请安结束,众人离开。
六月二十四是观荷节,云锦书没跟叶文心去平江郡王府。一来她没有专门收到县主的帖子,贸然过去会给人上赶子的感觉;二来她联系段氏,叫了族中几位新媳妇到东麟院看荷花。
独木不成林,霍家族中有不少青年才俊,娶的妻子也都出自名门,多多走动没什么坏处。
她特意找了戏班子,还命人做了绿荷包饭、莲藕糕、酸藕片以及荷花酒等美味食物,确保众人能吃得开心,玩得高兴。
月末云锦书埋头看账本,突然听到低沉的声音传来:“舒然。”
她猛地抬头,只见一身蓝衣的霍沣站在不远处,脸颊似乎变得更瘦了,使得他的五官看起来很凌厉,气势也很足。
云锦书放下账本,冲过去抱住他。
霍沣笑道:“虽然很开心你主动抱我,但今日流了很多汗,还是离远点,小心熏到你。”
“那你快去洗澡。”云锦书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至于丫鬟们早就出去了。
就在这时,她发现霍沣手里举着一盆茉莉花。花瓣洁白如雪,花蕾娇小玲珑,尽管没有明艳的外表,却有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其实云锦书很喜欢茉莉花的香气,故而常常在香囊里放晒干的茉莉花瓣。
“回来的时候看到卖花婆,我想你可能喜欢就买一盆回来。”霍沣不太肯定,因为舒然只说过喜欢石榴花。
“我很喜欢,谢谢夫君。”云锦书小心翼翼抚摸着娇嫩的花朵,她很喜欢时时刻刻被惦记在心的感觉。
“咳咳,那我先去沐浴。”霍沣把花盆放到她手中,然后大步走向净房。
云锦书恍然想起关于茉莉花的诗:一卉能熏一室香,炎天犹觉玉肌凉。野人不敢烦天女,自折琼枝置枕旁。
高高大大的霍沣抱着娇小玲珑的茉莉花,看起来确实像野人,但却动人心弦。
夜晚昏暗的房间里,云锦书被霍沣紧紧抱在怀里。火热的嘴唇不停在她的耳垂、颈部和锁骨来回移动,呼吸像兴奋的猎犬一样浓重。
“我快要因为你疯了。”霍沣喃喃自语。
“夫君……”云锦书也快疯了。
新做的肚兜被撕碎,身体热得发烫。羞耻、兴奋、恐惧的感觉席卷而来,她觉得自己就是个面团,不停被霍沣揉来捏去。
她无法反抗,也不想反抗。很显然,小别胜新婚,今晚霍沣比之前摸索得更厉害,姿势也更加羞耻。
“我这辈子怕是要死在你身上。”
“太舒服了,真想永远都不分开。”
“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美极了,但最美是在床上哭泣的时候,越哭我就越激动,像野兽一样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霍沣的声音很温柔,表情却跟动作一样急切凶狠。云锦书不停抽泣着,挣扎着,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
汗水混合在一起,朦朦胧胧间云锦书抬头看向霍沣,那乌黑的瞳孔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
疯狂的运动持续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