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夏安侯府三房夫人金氏,收到消息茶都没喝,赶紧去找女儿:“滟儿,跟娘说实话,福成县主那事你知不知情?”
霍滟抬眸看了金氏一眼没说话,只是端起茶盏一口接着一口喝茶。
金氏没得到回应当下就急了,打发屋里伺候的人都离开,三两步走到女儿面前质问:“你快说呀!若是宗人府查到你头上,你爹别说晋升了,恐怕还要降职,这样的话咱们就永远低大房一等!”
霍滟冷哼:“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难道你就没想过,福成县主之所以事事找我,是因为想挖我的眼睛!”
“不可能吧?你再怎么说也是侯府嫡女,还要跟她当妯娌,又不是卑贱的孤女。”金氏瞪大双眼,县主对庶民动手跟贵族动手后果天差地别。
“怎么不可能?她每次见我都盯着我的眼睛看,还说我的眼睛漂亮。”霍滟猛地站起来,细长的柳叶眼确实妩媚动人。
“你怎么没跟我说?”
“跟你说有用?那我现在说,我不想嫁进平江郡王府,你会说服爹去退婚吗?”
金氏愕然,这门亲事可是他们千方百计求来的。别说福成县主喜欢挖眼睛,就是喜欢砍人脑袋也不可能退!
金氏好言劝道:“福成县主被剥夺封号,郡王府绝不会任由她胡来,往后你嫁过去,避开点就是。”
“同一屋檐下,她狗急跳墙我能怎么办?再说就算没有封号,她依然是公主之女,是郡王府继承人的妻子!”
金氏还想说些什么,老夫人身旁的丫鬟过来,说是请她俩过去商议事情。
母女俩到了主屋,发现大房、二房夫人都在。老夫人当着她们的面细细询问福成县主的事情,霍滟的说法跟刚才一样。
“母亲,县主虽然封号被夺,可她依然是郡王长子正妻,滟儿嫁过去,恐怕……”金氏在老夫人面前,还是很维护女儿。
“出了这等事,郡王不可能再让长子做继承人,恐怕不久还会找理由把他们夫妻送出京城,否则王府声名扫地。”霍老夫人缓缓开口,郡王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母亲说得是,滟儿上个月刚定亲,若是咱们在这个档口提意见不免被当成落井下石,暂且等等看。”夏安侯夫人道。
“既然皇上已经做了处罚,这事谁都不许再提。再过两日泽儿跟沣儿大婚,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母亲。”
三位儿媳妇齐声回应,霍老夫人问大婚安排,得知一切井然有序,这才安心。
大婚前一天晚上,李氏教导云锦书私密事。
“依着规矩,明日喜娘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待吃了交杯酒,新郎要去前头敬酒,等他回来……”说到这儿,饶是一把年纪的李氏也不免有些耳红。
云锦书眨了眨眼睛,虽然李氏很多地方都笼统带过,但床笫之事她很清楚,毕竟前世成婚二十五载。
她跟霍泽同房次数不多,他给的理由是: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上走一遭,妾室不同,妾就是用来开枝散叶的。
为了不让云锦书感到冷落,霍泽每日都陪她用餐,贵夫人聚会也常常去接她,好东西都让她先选。
如此体贴入微,她便不再怀疑,慢慢的也没了那种兴致,整日扑在人际往来上。
云锦书只生一个儿子,叶文心倒是生了两儿两女,不过第一个儿子生病夭折。
临死前她才知道,那个夭折的孩子才是她亲儿子,自己呕心沥血培养二十几年的孩子是叶文心亲儿子!
当初孩子夭折,她去安慰叶文心,现在想来多可悲,多可叹啊!
两个孩子出生只差七天,坐月子期间都是乳母照顾孩子,每天定时抱过来给她瞧一眼。她们故意提醒她,孩子手腕有颗痣,眼睛像霍泽。
“书儿,你都听明白了吗?”李氏看女儿出神,忙出声提醒。
“娘,就算我不明白,新郎官还能不明白吗?”云锦书搂住李氏的手臂撒娇。
李氏心想也对,姑娘家不用全部弄清楚,有大致概念不被吓到就好。霍沣十八岁了,想来侯府早给他安排通房教导。
李氏又指点几句,等夜深了才离开。
云锦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脑海里乱糟糟的。前世洞房之夜,叶文心把霍泽叫走让她独守空房,霍沣?
霍泽离开不久就被霍沣打了一顿,第二天敬茶时,顶着满脸疤痕很滑稽。
因为这件事,她对霍沣印象很不好。
唉,不知道他睡了没,有没有后悔?
霍沣没有睡,想到马上就能跟云姑娘成婚,他根本睡不着,索性提着长枪到院子里练。
王山跟赵川在一旁闲聊,两人都未娶亲,不明白主子为何睡不着?
“夫人身边的海棠姑娘很漂亮,你说到时候我讨好夫人能不能向她要人?”王山见过海棠好几回,印象很深刻。
“滚犊子,你干活这么多年连十两银子都攒不下来,还敢惦记夫人的陪嫁丫鬟?”赵川毫不留情嘲讽他。
“就你能攒钱,死抠门精!”
赵川上有爹娘要孝敬,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待嫁,他的工钱都交给娘保管。不像王山是独子,工钱每个月都花完,娶媳妇的银子有爹娘帮忙攒。
“你俩很闲?还不快拿上武器跟我对练!”霍沣回头看到两人躲一旁絮絮叨叨,唰的一声把枪指向他们。
两人赶紧提枪跟他一起练,直到深夜累得再也打不动,霍沣才回去沐浴睡觉。
霍沣又做梦了,梦到云锦书嫁给三哥。大婚之夜三哥竟然为了妾室弃新娘而不顾,他一怒之下将其打成重伤。
当他从噩梦中醒来天还未亮,心情很不好,这已经是第二次梦到云锦书嫁给三哥,不知有何寓意?
霍沣起来喝了杯凉茶,再次躺下。
第二天,天蒙蒙亮赵嬷嬷等人就进来给云锦书梳洗,然后去主屋请安。
祖母、爹娘、哥哥嫂子都在,众人看着她不由得眼眶通红,祖母领着她去祠堂给祖宗牌位磕头。
“书儿,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我只说一句,莫让人欺负,也别丢云家的颜面。”云诚一字一句交代。
云锦书鼻子一酸,认真点头。
请过安,磕了头,云锦书回屋用早饭,夏蕴荷、周令仪陪她说话。
没过多久,户部侍郎吴夫人来了。她是李氏的好友,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名声都极好,故而被请来给云锦书梳头。
吴夫人笑盈盈道:“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锦书今日就跟瑶池的仙女一样。”
云锦书抿唇笑了,随后坐在梳妆台前,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散落至腰间。目光所及全是红彤彤一片,窗棂、花瓶、桌案都贴红双喜,连身上也是喜庆的红绸中衣。
忽然面颊一痛,云锦书回过神来,赵嬷嬷忙道:“姑娘别怕,脸上这些细细的小绒毛弄去就好。”
丁香笑嘻嘻地说:“咱们姑娘脸上光滑,毫无瑕疵,不像我,都长胡子了!”
云锦书被她的话逗笑。
赵嬷嬷很快就替她净完面,然后放下细丝线道:“咱们姑娘天生丽质,肤如凝脂,压根不需要涂铅粉。”
爱美的姑娘没有不喜欢涂脂抹粉,尤其大婚之日把脸涂得惨白,云锦书不喜欢。
方氏为云锦书上妆,黛眉轻扫,双颊淡敷着胭脂,唇瓣描着红色口脂。恰如四月盛开的芍药花,娇艳欲滴。
上完妆,云锦书换上大红嫁衣。李氏看着女儿,恍然想起自己当年大婚也是这般光景。
吴夫人从海棠手中接过玉梳,轻轻捧起云锦书的长发道:“一梳梳到头,双喜临门富贵来;二梳梳到头,事业兴旺人富贵;三梳梳到头,爱情甜蜜花富贵;再梳梳到尾,平安健康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