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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他们终于抵达了明京城。

金景并未归家,而是带着林秀去了大理寺。

林秀之事,他一个外人不能过多干涉,还需方若臻亲自定夺。

其他人都被丢在了方府门口。

金阳和李若格二话不说,直奔厨房。

这些天在外面吃的太遭罪了,他们急需美食来抚平心头的伤痕。

“大叔,劳烦了。”

方孟对着刺史府的车夫说道。

车夫受宠若惊:“哎哟,方少爷折煞老奴了。”

“这是二十两银子,你收着。”

看着白花花的两锭银子,车夫是想接过来,却又不敢。

他是刺史府的车夫,可不是雇来的。

方孟见他不接下,对于他的想法心知肚明。

毕竟这么远的路程,路上风吹雨淋的。

他也不废话,直接将银子塞进他的怀里:“路上好走。”

车夫感激的对方孟道了声谢之后,便驱车离去。

随后,他看向局促不安的少妇:“三婶,若是不嫌弃,今日就先在府里住下。”

“当然不嫌弃,”三婶忙道:“让方公子多多费心了。”

“什么方公子,我是您侄儿,直接唤我名字即可。”

随后,方孟将她安置在颜师昭一个房间。

正好颜师昭对两个女娃非常喜爱。

说起来,自己老姐的那个院子都快住满人了。

一共四个房间,除去书房外,苏静舟和李若格一个房间,颜师昭一个房间,云儿一个房间。

这样安置下来,倒是显得云儿有些特立独行。

方孟觉得,是不是应该将府邸扩大一些,这样下去,等什么时候老娘和老姐回来,老姐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可是周边房子的主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主,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考虑卖房子,他也就收起了这份心思。

没多久,方若臻提前回来。

找到方孟问三婶在哪。

“爹,你这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要见什么人呢。”

方若臻毫不客气的对着方孟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小子阴阳怪气说什么呢?”

方孟整个人都不好了,好歹自己出去四五天,作为老爹,你不说什么思念的话就算了,上来就一个大比斗,我靠,不是亲爹?

心里面胡思乱想,但还是带他来到了小院。

当看到两个小女娃,他激动的跑了过去就将小名为二妹的三岁女娃抱了起来。

他这一举动,差点吓的五岁大妹哭,还以为是人贩子呢,好在有颜师昭的安抚,她这才止住了哭声。

“三婶,这就是我爹,爹,有你这么干的嘛,上来就抢着抱,跟个坏人似的。”

方孟难得的教训了一番自己老爹。

方若臻见到三婶,露出笑容:“弟妹,你可以叫我哥。”

三婶怯生生道:“哥。”

这可是三品大员,她这辈子还没有与这么大的官近距离接触过,显得有些紧张。

“嗯,金兄已经将事情与我说了,三弟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来处理,你们母女三人好好在明京城待着,食宿方府一力承担。”

三婶连忙拒绝:“这不好,我还是要自食其力的。”

林秀上辈子究竟积下了多少福,能娶到这么一个妻子。

方孟都在为三婶不值,摊到这么一个丈夫。

狗都比他强。

“那也随你,不过两个孩子你没时间照顾,可以放在方府,方府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照顾两个孩子不在话下,你看如何?”

三婶也知道,若是自己真要自食其力,两个孩子就是她的掣肘,听闻方若臻的安排,顿时喜出望外:“哥,听你的。”

方若臻又问:“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大妹二妹的叫。”

“大妹五岁了名叫林淑,二妹三岁名叫林漾。”

“不错,”方若臻满意的点头:“是不是林兄的手笔?”

什么林兄?

三婶突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便知道方若臻口中的林兄是谁,便道:“是大哥给她们取的名。”

“我这位大哥,总是喜欢闹出点新鲜花样,”方若臻笑的很开怀,好像是回到了青葱岁月一般:“当年他就是靠着这一点,在别人都在写雨天如何不好的时候,他却写下了一首夸赞雨天的诗,如此才吸引的大嫂注意。”

“对了弟妹,姨娘的身体如何?”

三婶回答:“还不错,虽然不复往前,但也没有大碍。”

“那就好,我也要抽个时间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了。”

“爹,你还好意思说呢,奶奶想你都想的望眼欲穿了,一看到我,她老人家就想起了你。”

方若臻赧然:“是我的问题,这些年忙于公务,疏忽了他们。”

方孟忽然提议道:“要不然……咱们今年回尹州过年,正好带着三叔他们一家,你看怎么样?”

“好。”

方若臻没有拒绝,这么多年没有回尹州,他也想的很。

一番寒暄之后,方若臻将林漾放了下来,对方孟道:“一定要安置好弟妹一家子,不要让她们受了委屈。”

“爹,看你说的,好像我不知道似的,放心吧,绝不会让三婶她们收到一丁点委屈。”

“那就好,我还有公务要忙,先回大理寺了。”

方若臻走了。

三婶这才松了一口气,别看方若臻刚才轻言轻语,非常和善,但是经年累月养成的官威不是一般人能够顶得住的。

家里面多了两个孩子,虽然吵闹了些,但也越发的有了生气。

林淑稍微懂了些事情,相比起林漾的释放孩子的天性,她却总有些怯生生的,生怕自己动作过大,惹得谁不高兴了。

对此,方孟也知道不是一朝一夕能纠正过来的,于是交代颜师昭照顾好她,便离开了。

华灯初上,方若臻和金景散值回来。

方若臻一回来,就将颜修勃和颜师昭还有方孟叫到了一起。

“今日,皇上决定封陆正希为夏王。”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道惊雷落下。

就连方孟也不敢置信。

若非这个消息出自方若臻之口,他绝对要怀疑是不是哄骗于他。

经过近一个月的商讨,陆正希的结果竟然是封王。

这如何不让方孟感到震惊。

他原本以为陆正希能做个富家翁就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没想到还能成为王爷,陆正年的心胸就这么开阔吗?

难道自己以前误会他了?

方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太好了爹,”颜师昭兴奋的对父亲道:“大哥封王了。”

颜修勃同样很高兴,虽然陆正希不是他的亲儿子,但是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早已将他当做了自己儿子,此前他还担心陆正年会对他心存忌惮,将他关在宫内,终生不得踏出皇宫半步。

如今这个结果是他从未想过的。

对于陆正希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

方若臻继续说道:“后日皇上会在夏王府举行宴会,庆贺先帝子嗣回归,作为夏王最亲近的人,届时颜将军和颜姑娘要去赴宴,顺便与夏王叙旧。”

“我们父女定然会到。”

送走颜家父女,方孟想通了许多:“皇上好心机。”

方若臻叹道:“皇上此举乃是不得不为。”

方孟冷笑:“什么不得不为,皇上这是一举三得,虽然有些冒险,但是相较于获得的利益来说,却是微不足道。”

金景完全是一个做事的,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还真不擅长,他好奇问道:“贤侄你说说看,皇上有何用意?”

“第一,陆正希封王能稳定那些前朝老臣,令他们归心,当今朝堂之上,这些大臣不在少数,他们大多数是先皇提拔起来的,比如月国公丁开远,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皇上需要防备他们念及恩情,偏向陆正希。”

“第二,彰显皇上自身的仁德和孝心,不管怎么样,先皇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基于这一点,皇上就不能将陆正希囚禁起来,除非他想成为千夫所指,因此,他要对陆正希施以恩泽,而封王……就是最大的恩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杜绝陆正希日后谋权篡位的可能性,从血脉上来讲,陆正希才是皇位最正统的继承人,在民间和朝堂上,至今还有很大的影响力,其实,皇上这个位置严格来说算是得位不正,对此心怀异心的朝臣想必不在少数,如今陆正希的出现,想来会撩拨他们蠢蠢欲动的内心,为了掐死这些还未燃起的火苗,只有从源头开始,而陆正希一旦成为了大风绝无仅有的一字王,日后他若是有异心,别说皇上不能饶恕他,就是前朝老臣和万民也不可能站在他那边。”

“夏王……呵,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所以,只要皇上不是脑子发昏,给陆正希封王,就是唯一一个安置的方法。”

对于方孟的猜测,方若臻沉默不言,但也是这个态度,让金景更加确定了方孟所言不假。

“原来如此。”

金景恍然大悟。

方孟又道:“皇上邀请颜伯父和颜姑娘赴宴,想必也不是出于好心,而是要将二人送到陆正希面前,表示他们的生死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如果陆正希真的在乎颜家父女的死活,那他就不能不投鼠忌器,而且万一日后陆正希依然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身上也会被贴上一个忘恩负义的标签,届时是否会与手下人离心离德,也未可知,所以……这也算是给陆正希一个小小的震慑吧。”

金景感概道:“竟是如此!我本以为是皇上念在同宗之情上,这才将陆正希封为夏王,不成想其中还有这么多的考量。”

方孟看向方若臻:“我相信,王府的守卫军应该也是从禁军之中抽调的。”

方若臻作为陆正年的头号心腹,其中隐情他知道的最多,对于方孟的推测,他没有否认:“夏王的安危最为重要,皇上当然要派出自己最放心的军队守卫。”

此话便是金景也听明白了,监视陆正希,可不就得用自己最倚仗的军队。

禁军从上到下,全部是陆正年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将陆正希交给他们,他才能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