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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熹元年(189年),七月二十。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后,新任幽州牧赵云,携两万大军南下。

临走前,赵云任命代城县令雍召,出任代郡郡丞主管政务,任命长吏高顺,总领代郡军务。

夫人甄姜协调军政,坐镇代城,雍召、高顺遇事不决时,需问甄姜的意思。

两万大军中,五千天狼骑,两千乞活军,一万新兵,三千辅兵!其中有三千天狼骑,是用三千飞狐老军,从平城塞换下的。

跟随赵云南下的将领,有虞虎、典韦、魏越、萧山、马悍、杨成….等人,共计二十一员将领。

两万大军从代城出发,路过广昌时,早已准备好的粮草辎重,并入大军,滚滚南下……..

…………数日后。

中山郡,毋极城。

甄府大厅内,济济一堂,个个衣着华美,仪表堂堂!

他们是甄氏一族的骨干成员。

甄逸跪坐在上首软塌上,目光扫向厅中众人,缓缓道:“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想必你们也听到了不少风声!大家都说说,该怎样对待这个幽州牧?”

以前,赵云是一郡太守,以甄氏世袭两千石的底蕴,是可以不理睬赵云的。

但现在,赵云跃升一州之牧,乃幽州名正言顺的无冕之王,那甄氏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哼!卑贱小儿,沐猴而冠也!”

大厅右首,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冷哼一声,极为不屑。

提起赵云,这老家伙就来气,他是甄逸的亲叔叔,一向以出身甄氏为荣。

但自从甄氏嫡长女,甄姜北上寻赵云后,甄氏渐渐成了其他士族豪强,酒宴上的笑谈;搞得最喜欢参加酒宴的老家伙,都不敢去了!

因为他怕别人突然问起,他侄长孙女甄姜,令他颜面扫地。

为此,这老家伙对赵云意见大的很!在他看来,出身卑贱的人,就算做了州牧,也是沐猴而冠。

“是啊是啊,沐猴而冠罢了!”

这个老家伙一开口,另外几个老家伙连忙附和。

可见,这个时代,门第观念极深,特别是半截黄土埋身的老家伙,这种观念更是根深蒂固。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你再牛逼,你贫贱出身,老子一样看不起你!

坐在厅中末位的甄豫,一听就不乐意了,姐夫对我那么好,从祖父居然骂姐夫沐猴而冠?

真是太看不起人了!

甄豫看一眼上首神色平淡的父亲,他有些害怕。

可他实在是想给姐夫鸣不平,犹豫半响后,一咬牙暗道:大不了再被揍一顿!

“从祖父此言差也!”

甄豫从坐席上站了起来,对前方白发老翁道:“幽州牧受天子敕封,堂堂正正,何来沐猴而冠?莫非从祖父在质疑天子!”

“混账!”

老家伙当即大怒,指着甄豫呵斥道:“老夫何时在质疑天子了?”

“不尊天子令,还不是质疑天子?”

甄豫也豁出去了,马上反击。在他心里就算挨揍,也要给姐夫出口气。

“混账!老夫何时不尊天子令了?”

老家伙气的面红脖子粗,从坐榻上爬了起来,抓着拐杖。

“骂幽州牧沐猴而冠,还不是不尊天子令?”甄豫扬着脖子。

“你…..你…你强词夺理!”

老家伙那个气啊!我骂一句沐猴而冠,就是质疑天子、不尊天子令了,这是哪门子理由?

“家主!”

甄豫刚要反驳,厅外传来一声急呼。

家族大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敢来打扰的,除非有特殊事情。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厅外跑来那人。

“启禀家主,几万白袍军正在城外渡河!”那人来到厅中,紧张道。

几万白袍军?

厅中众人一听,惊的合不拢嘴,刚还在讨论这幽州牧呢!怎么就领着大军在城外渡河了?

这是要干什么?

“父亲,孩儿许久未见姐夫,请准许孩儿出城相见!”

甄豫喜不自禁,自从去年离开代郡后,到现在已快一年没见到姐夫了!

甄逸望了一眼厅中惊心失色的众人,看向末位的儿子道:“去吧!”

“孩儿告退!”

甄豫躬身一礼,退出大厅,疾步向外跑去。

……..毋极城西,滋水岸边,旌旗招展,白袍涌动。

两万白袍军正在渡河,从常山关出关,赵云两万大军一路畅通无阻,中山太守萧苞好似不知白袍军入境一般。

跨过眼前的滋水,很快就能进入常山境内,赵云不禁想起,五年前离开常山时的情景:滹阳渡口,河水滔滔,沮授相送!

如今,他与沮授已整整有五年未见,即将踏入常山,不禁触景伤情。

“姐夫!”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大呼声,打断了思绪。

赵云抬目望去,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去年,甄豫在代郡待了四五个月,军中将领大多与他打过照面:所以,并未拦截他,不然,甄豫是不可能接近在两万大军之中的赵云。

甄豫一勒马缰,在赵云面前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道:“小弟阿豫,见过姐夫!”

“哈哈哈!”

赵云把住甄豫臂膀,大笑道:“阿豫,又壮实了!”

“还得多谢姐夫那套拳法!”

甄豫很开心,自从学了姐夫传授的那套拳法,每天食量大了,干起事儿忒有劲儿。

“这也是你勤加锻炼的成果!”

赵云拍了拍甄豫臂膀;第一次见甄豫时,他感觉甄豫身体有些赢弱,又想到历史上好像对甄豫没有什么记载,而甄豫的弟弟甄严才出名一点,所以赵云传授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给甄豫。

甄豫是个踏实、勤奋的人,在刻苦练习下,身体壮硕了很多,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接着,两人唠了一下家常,甄豫问了他两个姐姐的情况,当听说二姐,也给姐夫生了个儿子,当即表示他这个做舅舅的,要赶紧派人送礼去给小外甥。

聊着聊着,甄豫躬身作揖道:“对了,小弟还未来得及,恭贺姐夫受封幽州牧!”

得封幽州牧,对赵云来说确实是大喜,笑道:“听你阿姐说,今年你也十八岁了,有没有兴趣出来历练历练?”

赵云现在是朝廷敕封的幽州牧,特权就是军政一把抓,而且还可以先任免官员,然后报备朝廷。

甄豫一听,眼睛放光,天天待在家里太无趣了,若能去姐夫治下,那就太好了!

连忙躬身再拜,喜道:“在下,愿听州牧差遣!”

“那好!”

赵云很是欢喜,想了想道:“那就在军中做个随军主簿吧!”

因为现在军中,正好缺个文职,而甄豫若是担任随军主簿,那么赵云也能轻松一点。

甄豫一愣,这么快?

我还没有一点准备呢?对赵云拱手道:“姐夫,我害怕做不好!对了,姐夫你这是要去哪?”

赵云鼓励道:“做不好,就好好做!姐夫带你去见识见识帝都!”

去京城?

甄豫很心动,他有好多年没有去了!“姐夫,我马上回去收拾!”

说完,甄豫攀上马鞍,向不远处的毋极城奔去………

毋极城西门上,甄逸正领着一众族中骨干,遥看滋水岸边正在渡河的白袍军。

甄逸有些出神,赵云崛起的实在太快,如今麾下更是兵强马壮,实力雄厚;而且现今又受封幽州牧,在这个越来越乱的年头,已经是幽州的无冕之王。

这一刻,甄逸不敢再生出一丝轻视,暗道:也许陈涉说得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一刻,甄逸心中,下了某个决定!

不久后,甄逸领着众人下了城头,在回府的大街上,遇到刚从城外回来没一会儿的儿子。

“你这是要去哪?”

见儿子背上挎着包袱,腰间悬着宝剑,甄逸拦下了街边偷偷摸摸的甄豫。

甄豫完全没想到,会在半路上碰到父亲,他第一反应已经赶紧躲了,但还是被发现了!牵着马儿,吞吞吐吐道:“孩儿想去练练骑术!”

“练骑术?”

甄逸怒道:“练骑术需要背包袱?”

甄逸暗道:这个混账连撒谎都不会!

“呃!”

甄豫语塞,低着头;父亲威严太盛,他从小就害怕。

“是不是去找赵云?”

甄豫瞪了儿子一眼,没用的东西,胆子就这么小?

“孩儿!孩儿!”甄豫很害怕。

“问你是与不是?”

甄逸很不满意,你胆子大点,像你二姐那样不行吗?呵斥道:“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

低着头的甄豫,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对父亲道:“是!姐夫让我做随军主簿!”

随军主簿?

甄豫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见儿子满脸倔强道:“你可想好了,进入军中,随时都可能丢命!”

想到军中金戈铁马,气壮山河,甄豫不禁热血沸腾,大声道:“阿豫不怕!”

“好!”

这是甄逸第一次见到儿子勇敢的样子,欣慰道:“去吧!跟在你姐夫身边,注意安全!”

“谢父亲!”

甄豫跪地一拜,他发现父亲第一次这么通情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