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
沈默先是诧异了一下,而后很快便淡定下来。
“是我让他们来的。”
苏婉瑜扁了扁嘴道:“咱俩结婚这么久,两个爸妈都还没见过面,这算怎么回事嘛。
平日里忙的时候,也没有机会,现在终于有两天空闲,他们也想来看看。
要是不看一眼,他们也总不会安心的。”
沈默挠了挠头,面容浮现一丝羞愧。
不管怎么说,沈天豪夫妇是给儿子娶妻,而周静和苏念是嫁女。
总归还是苏念二人操心多一些。
将女儿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帝都,还是亲自来看一眼才安心。
“正好,爸妈要过了穆前辈的葬礼才会走,这两天一家人可以聚一聚。”
沈默想着,眼里露出一抹憧憬。
老实说,自上次离开苏城以后,他也有些想念二老了。
还有苏睦,这个刚降生不久的孩子。
想起过往,苏婉瑜眸光轻轻闪烁。
“不知道苏雅和大伯母现在怎么样了,已经好久没有关于她们的消息了。”
“这人间,总会有容她们之处,我想雷虎比我们更关注她们。”
“但愿如此吧。”
苏婉瑜轻轻点头,靠在他胸口。
二人谁也没再开口,只是静静依偎着。
第二天,苏念夫妇如约而至,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
叶子卿和沈天豪夫妇见到了二人,沈天意更是摆出了世俗的最高规格,给足了周静和苏念面子。
当然,如今的周静,也早已看淡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见到沈默和苏婉瑜,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夫妇二人也如愿见到了沈天豪和叶子卿,当几番接触,了解过沈、叶二人的为人之后,夫妇二人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
平凡人的世界,和武道强者总是格格不入的,感受着沈家的豪门大院,和那浓郁的武道氛围,苏念和周静不约而同感觉,自己二人走进了一个热血的江湖。
这种感觉,在昔日的蔡家,二人也曾感受过。
但那时的感觉,远不如如今强烈。
在和沈天豪交谈的过程中,沈天豪也并没有对夫妇二人隐瞒关于武道的事情,甚至包括异族人都全盘托出。
现在九州大地紫气浓郁,沈天豪已经预见了未来的武道兴盛。
这些事,不日就会被王道给公开。
那些北疆武者,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战死,都将不再默默无闻。
未来,未必没有可能全民皆武,让更多普通人走上武道之路,哪怕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也好。
所以此刻,对少部分人公开异族人的存在,并不算什么大事儿。
苏念和周静,作为苏婉瑜的父母,又是他沈天豪的亲家,自然也算是半个武道中人。
叶子卿不断在一旁圆场,试图降低苏念夫妇对异族人的恐惧。
不过很显然,她的举措有些多余。
苏念和周静的心理素质,要比想象中强大的多。
除了惊奇之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
用周静的话,“我女婿是人中之龙,有他在,别说什么异族人,就是外星人来了也不足为惧。”
这强大的理论,支撑着夫妇二人极其藐视异族人。
这场家庭聚会,一直持续了一天多的时间。
沈天豪夫妇抽出一天时间,陪着夫妇二人逛遍了整个帝都。
一直到第三日早晨,苏念夫妇才念念不舍的辞别帝都,并邀请沈天豪来日南下,去苏城一聚。
在依依送别了周静夫妇后,沈天豪意味深长的看向沈默。
“你小子将自己在苏家的生活,描述的那么悲惨作甚?我看你这对岳父岳母,对你可是相当不错。”
岂止是相当不错,以苏念和周静对沈默的上心,沈天豪一度怀疑自己才是岳父。
对此,沈默只是和苏婉瑜对视一眼,夫妇二人笑了笑,将往事全都化作云烟。
这一日,是穆百川的葬礼。
在送别了周静夫妇之后,沈家人没入家门,直奔西北穆家而去。
穆百川此人,在人族算不上什么顶级强者,一辈子守着祖上的基业。
说他平庸也好,说一句碌碌无为也不过分,这一生没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儿。
但在临死前,这老家伙却展现出了强者应有的姿态,向全天下人拿出了武者的风骨,也算是虽死犹荣。
在穆百川出殡的这一天,前来送别的强者很多,和当日去庆祝杨傲入大宗师时一样多。
才大半个月光景,这些天南海北的强者再度聚首。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普天同庆,而是天地同悲。
在下葬之时,原本面无表情的穆纸鸢,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而后,这哭声瞬间感染了周围的穆家人。
当墓碑上开始雕刻穆百川的过往,墓志铭的最后一句‘为种族薪火传承,战死于家门’,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戳穿了沈默的胸膛。
让他原本绷着的情绪,直接一溃千里。
他不知道,是受了穆纸鸢感染,还是为穆百川感到悲伤,亦或者是,为这个乱世感到悲哀。
怀揣着沉痛的心情,他像一个晚辈,跪在穆百川的墓碑前,庄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天地间,像是又立下了一道庄重的誓言,那是从沈默燃着热血的胸腔里发出的。
只是那时,沉浸在悲伤中的众人无人察觉。
又是一日,匆匆流逝。
距离上一次大战,已经过去了三天。
穆百川的葬礼刚刚经历了死别,如今一转眼,又到了生离的时刻。
在完成了最后一桩夙愿过后,到了沈天豪夫妇辞别的时刻。
这一日清晨带露,已是十月光景,北方的深秋带着几分萧瑟,像是映衬着离别的气氛。
沈默带着苏婉瑜,将夫妇二人送至城外的树林。
前来送行的人不算多,黎天命、古彦,以及一些徐厚凌毅等豪门家主。
用沈流沙的话说,几百年前,他和北方这些个老牌家族的祖上,都是过命的把兄弟。
到了如今年轻一辈,还得继续走动。
夫妇二人挥手辞别一干老友,踏着金秋的满地枯叶,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沈默逐渐模糊的视线中。
这一去,关山险阻,恐相逢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