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挂蓝空,万里无云。
祝福结束购物,乘坐升降电梯去地下车库时,发觉小腹隐隐作疼。
她只当是走路走多了,回到车上休息一阵就好。
等坐回车上,小腹传来的疼痛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潘余舟把买的东西放好在后备箱,坐回副驾,扭头见祝福的脸色不对,嘴唇的颜色也不对。
明明涂了口红,可那唇色接近惨白。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潘余舟关切问道。
祝福想要硬撑,但发现撑下去,也没有变好,她坦白道:“肚子有点疼,我马上开车去医院。”
离商场最近的医院有5公里,开车十来分钟就到。
这短暂的十来分钟,祝福煎熬,如同过了十年,随着小腹越来越疼,双腿间有一股暖流涌了出来。
她的额头与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生出了汗水。
等赶到医院,快速挂了急诊,拍了片,医生一拿到片子,立即说道:“你这是宫外孕,是要人命的。”
此时祝福在潘余舟的搀扶下,已经疼得走不动路,全身还伴随发寒的症状。
一听到‘宫外孕’三个字,祝福一抬头,额头上全是密集的黄豆粒大小汗珠。
医生指着b超上的一块阴影,说道:“必须马上入院做手术,一分钟都耽误不起,受、精卵没在子宫,它在你右侧的输卵管,要切掉右侧的输卵管,才能保住性命。”
事情发生的紧急,给了祝福当头一棒。
护士推来轮椅,扶着祝福坐上轮椅,对潘余舟说道:“你是她家属吧?快把手术危险知情书看了,然后签了,手术医生已经在做术前准备了,大概十分钟后,就能做手术了。”
潘余舟还算镇定,他知道宫外孕的危险,草草看了手术危险知情书,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相较潘余舟的镇定,祝福就显得六神无主了。
在被推去手术室内的路上,她抓紧了潘余舟的手,说道:“你别和我爸妈说。”
都要去做手术了,还要瞒着何翩与祝熹?!这太冒险了,如果祝福在手术台上出了意外,潘余舟想着自己负不了这个责。
他犹豫。
见潘余舟没回自己的话,没答应自己,祝福带着哭腔道:“求你了,不要让我爸妈知道。”
为了稳住祝福的情绪,潘余舟答应了她,“好,我不说。”
等祝福送去手术室,潘余舟站在手术室外,他犹豫了好几次,纠结要不要告诉何翩与祝熹。
经过再三思量,他决定遵从祝福的意愿。
经过约半个小时的手术,祝福平安地推出了手术室。
祝福躺在移动床上,处于全麻状态中,术后未醒。
从手术室里随行走出的护士对潘余舟说道:“病人一切情况都好,赶来医院及时,你不用担心,需要住院五天观察,五天过后,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在这期间饮食清淡,不要吃油腻的食物。”
“好的,谢谢。”潘余舟舒了口气。
虽然孩子没了,但好在大人是平安就行。
等到祝福醒来,伤口的疼令她全身彷佛像是被重建过一遍,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手脚了。
“医生说,术后六小时不能进食。”潘余舟看了下时间,问道,“你有没有想吃的清淡食物,我给你提前预备着。”
祝福在心里骂了句蠢货。
孩子没了,这个时候,哪儿还有心情吃东西。
祝福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潘余舟去把医生叫来。
潘余舟不问原因,拿她的话当圣旨,只管把医生请来。
一见到医生,祝福急切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怀孕的机会。
医生:“当然能怀孕,只是切掉了一侧的输卵管,还有一侧的输卵管是好的,子宫也很健康。”
听到医生的话,祝福不太相信,“都切除了一侧输卵管,还能怀孕?受孕几率应该很小吧?”
针对这一点,医生没有明确告知,只道:“你刚做了手术,不适合想这些,多休息,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一切以养好身体为重,就算要怀孕,备孕也要一年后了。”
潘余舟送走医生,过了会儿返回病房,说道:“你爸刚打电话给我,说你奶奶想见你,让我们逛完街,去你奶奶家,陪你爷爷奶奶吃饭。”
祝福拉着张臭脸,问道:“你怎么回我爸的?”
“我就说,我和你临时去外省玩了,大概六天后才会回来。”
“还算聪明。”
祝福心情郁闷,闭上眼,打算小憩一会儿,“你出去。”
“好,我就在门口守着,你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祝福:“不用,你那工作不在岗,别人会说闲话,说你偷懒耍滑头,不是一个好的父母官,你尽管放心回乡下工作,我这里会请一名护工,照顾我的起居生活。”
“没事,我有年假,我会安排好工作,我就在这里陪你。”
潘余舟坚持要在医院陪着祝福。
从祝福的表情来看,潘余舟没看出她因为孩子没有了而悲伤,她更多的是愤怒,不爽。
潘余舟坐在病房门口时,望向天空西方落下的夕阳,他内心被一股淡淡的悲伤笼罩。
他已经在期待这个孩子了。
在商场里挑选婴儿服时,他穷尽这辈子所学的知识,心中为孩子构思起名字,但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突然,那怀孕不足一个月的孩子,会以这种方式逝去了。
想到那些精心挑选的婴儿服一袋袋放在汽车后备箱里,潘余舟担心祝福看到那些物品会伤心,故而在祝福住院的第三天,他偷拿了祝福的车钥匙,开启了后备箱,将那些成袋的婴儿服整理好,联系了当地红十字会,打算捐给当地红十字会。
潘余舟拎着那些大袋小袋的婴儿服,站在医院大门,等待与前来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碰面。
一辆豪车驶过,从潘余舟身边交错而过。
车内,罗亿烈戴着墨镜,开着车,驶进了医院。
阳光落在罗亿烈高挺的鼻梁上,面部轮廓一圈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瘦削的脸庞与单薄的身体,足以说明他这大半年在精神病院遭遇的非人折磨。
还好,留着一条硬命出来了。
他想,未来可期,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