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估计也是暂且很难找到别的先生了,最后想到了陈瀚这个的刚回家的秀才,求上了门。王氏和陈老爷子高兴还来不及,陈瀚又被陈鸢逼着立了“军令状”,不去也不行。
“娘,你不是说咱们在这住不了多久吗?怎么我爹都去那破私塾当先生去了?这种穷地方,还指望出啥秀才状元的呀?”陈锦秀从上屋出来,挎着她娘的胳膊,不满的抱怨。
杜氏的心情也不好,本来想着全家人回来啥也不用做,专心给王氏添堵,谁知道刚回来没几天就被弄去一群山里娃的先生了。
她拧着一张脸,也没好脸色:“我就说回来好没事,你爹这个没骨气的,自个儿就答应了。”
陈锦秀这几天在陈家人闲的发慌,出去村里边一个人都认识,早就待腻味了:“娘,要不咱们和爹说一声,回去吧。在这,我都找不着好人家,你还想让我以后也待在这村里不成?
这话是说在杜氏的心坎上了,陈锦秀年纪和陈鸢差不多大,陈鸢不嫁那是她没本事遇上好人家,长得再好看也是个乡下姑娘。他们家陈锦秀从小就是县里边长大的,吃的用的都是按照有钱人家的标准养的,就是为了以后找个好人家,现在到了这村里边,都耽搁了。
杜氏在陈家的家产和陈锦秀的将来之间犹豫权衡。
要不回县里去?不能为了几个钱耽搁了锦秀,可陈家的家产分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到时候手里边有了钱,腰杆子可不是更硬?啥样的人家不好找?
想来想去,杜氏还是选择先按兵不动:“锦秀,你别着急,再住段时间,我和你爹心里边有算计,以后肯定不会耽搁了你,娘向你保证,铁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金氏在一边捂嘴笑:“娘,小妹这是恨嫁了呢。”
陈锦秀有点脸红,轻轻打了一下金氏:“嫂子,你说啥呢,我就不信,你不想回县里去。”
金氏但笑不语。
她自然想回县里去,但是她知道杜氏和陈瀚打的是什么主意,既然这件事情对他们以后有利,那她也不必妨碍。
最后陈瀚还是去了私塾教书,不说他水平怎么样,只要能带到孩子们童试过了就成。
自从上回的事情以后,陈鸢就觉得陆惊蛰变了,要不是在她面前表现还算正常,她都要觉得他变了一个人。她能感觉到,他的心事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沉默。
陈鸢用手支着下巴,两眼发直,坐在大门口阴影里纳凉,想着陆惊蛰的事情。这些天她都没有去铺子里,就怕陆惊蛰忽然又发起神经来。
陈老爷子从屋里出来,脑袋上带着一顶草帽,看样子是要出去。
陈鸢看了看外边依然火辣辣的太阳,问他要去哪里。
陈老爷子的脑脑门上结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唉,我想去地里看看庄稼,今年大旱,这都许久没有下一滴雨了,八成是要倒年成。”
陈老爷子种了一辈子的地,对庄稼有感情,何况陈家的吃喝用度几乎都来自地里的粮食,这让他不担心也不行。
已经几个月不下雨了,旱的地皮都裂了,陈鸢也有点担心:“爷,我跟你一块去吧。我爹那地里今年开春的时候我也种了点东西,是得去瞧瞧。”
陈老爷子重新回屋去拿了一顶草帽给陈鸢:“外边晒的很,可别中暑了。”
这种烈日,未免有些热的太不正常了,陈鸢一出了阴凉地,赶紧把挽起来的袖子放下来,不然不出十分钟,肯定会被晒爆皮。
果然大旱之年流年不利,陈鸢和陈老爷子一亩地一亩地地看下去,真是越看越心寒。那些庄稼被太阳晒的都干枯成了一团,和干柴似的贴在干涸的地皮上,只有少数看起来还有几分绿色,但是不知道倘若一直不下雨,它们是否还能坚持到秋天。
陈老爷子不停地叹气:“倒年成,倒年成,今年这是老天爷不给饭吃啊,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看完陈家的地,陈老爷子和陈鸢去看陈怀的地。
这地已经成了陈鸢姐弟的,她今年春天的时候想的是种些经济作物可以用来赚钱,没想到竟然无心插柳,种下去的粟和花生等作物大部分都比较耐旱,虽然也被晒的萎靡不振,但是好歹比陈家的好多了。
陈鸢最惦记的是她种下的几排玉米,子乾和冬儿都爱吃玉米,所以她多种了些想着到时候给他们吃个够。
玉米是一种比较耐旱的作物,即使几个月没下雨,它们竟然也艰难的长成了一片玉米地。
“哎哟,这可了不得,要是能活到秋天,这可了不得。”陈老爷子总算是看着有点生命力的庄稼,多少露出点笑容。
两人坐在玉米地边上闲聊,忽然陈鸢的耳朵一动,听见玉米地深处发出点奇怪的动静。
她本来以为是野兔或者黄鼠狼一类的东西,这些动物是庄稼的天敌,时常会把庄稼啃的七零八落,种地的人最是憎恨这种东西。
然而听了半天,那动静很大,像是有什么人在掰动什么东西,还伴随着呼呼的喘气声。
难道是有人偷玉米?是有不少小孩子会去别人家地里捣乱,偷点自家没有的东西解解馋。可陈鸢看了一眼还不丰满的玉米苞,打开以后里边还全是没长成熟的干瘪玉米粒,心说这玩意现在也不能吃啊,谁会来偷这东西?
陈老爷子也听见了,和陈鸢对视了一眼,刚想要喊一嗓子,被陈鸢制止。
陈鸢的身形纤细,在玉米地里穿梭的很快,动静也极小,几下就接近了那声音的源地。
陈鸢看见有个人影,正在奋力地掰着还没成熟的玉米,掰下来一个,几下撕开皮,也不管里边的玉米仁成熟没有,就张嘴去咬,发出狼吞虎咽的声音。
这人蓬头垢面,身上穿的十分脏乱,黑乎乎的,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他像是许久没吃饭一样,蹲在地上,一边吃生玉米棒子,一边用手捡掉在土里的生玉米粒往嘴里放。
陈鸢看的心惊,我去,不会是个野人吧?这也不是神农架啊!